他当时长立在跪着的她和焦尾面前，微微垂首，用轻而温和的声音询问她们的名字，她为了让他对她多留一些印象，还特意钻了个空——

她看着绿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又是一阵叹气。

绿绮忍不住笑：“什么会开，你自己编的吧。”

焦尾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绿绮快别说了，你不要命了么！”

“你不是去司药司了么？司药司好像是设在尚局吧，怎么会知尚仪局的事情？”

“唉，绿绮，你以后别跟薛姑姑对着了，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你，”焦尾拿了块布垫着将炉端下来“你这一场病没准儿就是昨日在雨里受板著之刑给折腾来的…”

绿绮轻嗤一声：“我可没想着跟她作对，是她自己太刻薄。不过是一个旮旯里的事，神气什么？”

焦尾吓得脸一白，赶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陛下秋正盛，何来节妇之说！”

“怕什么，你以为咱们还是在坤宁么？这犄角旮旯一样的地方有几个会来？后院北边全是荒地，空得连墙都看不见…”

焦尾一愣。

“你不觉得这都是命么？皇后娘娘那是命好，天生的富贵命。如果那未婚夫不是正好在迎娶前得病，她也不会了，哪来如今这天大的福气？我听说她生的地方是后星所照之呢，命里该她当皇后，该她受…”

他笑言：“她叫红侬，你脆叫绿绮好了。”随后他又给焦尾取了现在的名字，接着竟然还单独把她叫去说话，这实在是乎她的意料，着实让她受若惊。她捺下雀跃的心情，听陛下代说日后要注意皇后的一举一动，然后定期跟他禀报。

“什么命？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难我们天生就是给人使唤的贱命么？！我要是信命，我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她不过是小，还是个许过人家的，她凭什么？哼，三年都生不个孩来，居然还能独享圣！我看她是生不来了，倒不如挪挪位，想为陛下生孩的多的是…”

“别告诉我你不知皇后在前还有一门亲事，”绿绮讥讽一笑“我听说她当时都要过门了，可那未婚夫竟突然一病不起。后来张家人让她去参选太妃，她那夫家人厚，也没拦着。然后咱们皇后娘娘就一朝飞上枝变凤凰了。你不想想，若真是节妇，自然是要守着未婚夫的，若是他将来病死了，殉夫个烈妇也未尝不可，还能得个好名声。她倒好，人家还病着就立往枝上攀…”

然而三年下来，陛下始终对她明里暗里的表示无动于衷。

绿绮起拉开她，对着昏暗中简陋陈旧的陈设环视一番，脸郁：“我不甘心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浪费掉，尽力一试总比在这里熬日好。”说完，打开门

焦尾被她的话吓了一，连忙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才稍稍放心些，朝绿绮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小心被薛姑姑听去了。”

事情急转直下是在半年前，陛下似乎对皇后的态度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旁人可能不知，但她看的最是真切。接着陛下就授意坤宁的事女，将她调来了这里。

“哎，这么稀罕的事情当然传得快啊，我是拿药的时候听司药司的女史们说的。”

“婢刚不久，尚无主赐名。婢姓郑，名金莲。”她跪在地上，虽忐忑却作镇定。

绿绮一攥糙的扫帚柄，刺扎了里都浑然不觉，睛里一片霾。

她的容貌虽说比不上皇后，但也可谓俏丽可人，可为何一直不了陛下的？而且还有一她想不通——陛下既然并不是那么喜皇后，为何又守至此？

“我本来想请个官姥姥来给你瞧瞧的，可这几日天儿凉得急，里染病的人不少，竟一时请不着。好在绿绮你这不是什么大病，我就跑到司药司跟女史们说了你的症状，讨了些草药来。咱们这儿呀虽然偏了，但是离六尚局还不算远，往来也方便…”焦尾一边絮叨着，一边将药倒碗里递给绿绮。

“节妇？陛下怕不是真的在乎这个吧，”绿绮突然冷笑一声“我可是想起来，咱们皇后娘娘就跟这个不沾边儿呢。”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是皇后突然开窍了，看了她的异心，让陛下将她调走？除此之外，她想不陛下突然如此的原因。而且，她也确实受到皇后跟以前不同了。

她当即便明白了过来，原来陛下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皇后。一方面，她为了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对他代的事情都十分上心，每次去跟他禀报之前，也都是心打扮了的，在他面前还会有意无意地显些心思。虽然他对她一直都无甚特别，但她总想着男人都是属猫的，没理整日看着她这荤腥却不动心，终有一日会要了她。另一方面，她发现皇后并不怎么聪明后，开始在皇后面前挑拨离间。而陛下平日里和沈琼莲的接颇多，这一就被她利用起来。一来二去，皇后的疑心被她撺掇得越来越重，

听着她的话，绿绮盯着洼里自己的倒影，不由想起了她第一次跟陛下说话的情景。

趁着绿绮药的工夫，她想着缓缓气氛，就将自己刚才听来的事情一脑地抖了来：“对了，我听说啊，陛下前几日赏了沈尚仪一只白鹦鹉呢。哎呀！我以前见过的鹦鹉可都是的，这白的鹦鹉可是一次听说哩。据说那鹦鹉浑雪白，上还会开儿…”

“嗯…也没什么了，就是前阵又旌表了一批孝节妇，这次又是不少，有孝五人节妇十人呢。”

“哪有！我可是听得真儿真儿的，要不怎么这么稀罕呢！”焦尾见她不信，赶忙分辩。

，为何就不能安下心来好好事呢？没准儿回也能熬个事姑姑当呢！我娘跟我说，人老实本分一些可能不会有什么大息，可总也不会什么大错，”秋桃望着她的目光里不无艳羡“我自打起就被分到了这里，不像你和焦尾妹妹，见过大世面，所以其实我羡慕你们的，你们好歹见识过…我至今都没福气得见天颜，可我听说你们刚就见到了当时还是太的陛下。你也当晓得，这里的人，一辈都无缘亲睹玉容的绝不在少数，再说你还在皇后娘娘边当了两年半的贴大女呢，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绿绮掰开她的手，抬看她：“我没有咒陛下的意思，我说的是皇后之前的未婚夫。”

是皇后，一定是皇后！

焦尾见她越说越没边儿了，慌忙又堵住她的嘴，颤声：“你、你…你不会还存着那个心思吧？都到这儿来了你居然还不死心…”

“哦？那可真是稀罕了，”绿绮说笑间转了转珠“你还听说了什么没有？”

忍着浑的不适完活后，绿绮才回到那间狭窄晦暗的小屋。焦尾已经帮她熬好了药。绿绮嫌恶地看了一那张破旧的大通铺，蹙着眉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