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士杰苦笑，掰着手指：“明堂现在已经支领了八百万贯，梁师成那里只能保证不再向我伸手要钱，挪是挪不来的；去年大旱，今年直到夏收才有新粮收成，各地放粮赈济，都伸手要钱粮；西北童贯那里，已经三年不曾大打，不过童贯一直不安分，三不五时地蚕几个西夏城寨，那边多半也捺不住，郑枢密给我提过，今年怕是又要不稳当。”

蔡京眉一扬，这才醒悟：赵佶多半是得了这个消息了，那皇城司是天的耳目，可不是吃素地！“缺了这么多？别腾挪不？”

他这里接了活计去作，这帝国时代，但凡大一的商人。哪个不是在朝中有门路的？

梁士杰无奈：“我手上倒还能腾挪些钱粮来，大约三百万贯不到些，可这得防着万一，若是所料不差，去年大旱，今年恐有患，这笔钱得在河工上，动不得。”

这私房议事，有话直说，梁士杰听见蔡京问起郊祭，大大叹了气：“说不得！已然算了数目，今秋郊祭约须钱一千八百万贯，奈何去年大灾，各地忙着赈济，官家又要造明堂，怎么算，今郊的用度都还缺着四百万贯。”

蔡京听的不耐烦，打断：“历年都是这么着，虽说去年大旱，赈济时也没费了朝廷多少钱粮，怎的就一些儿转圜余地也没有？”语气已是不满。

他还以为得计，不过蔡京老于政务，一些儿也不糊涂，哼了哼：“修河工钱再多，好过河决！好在时方二月，离天开河还有些时候，尚可转圜，既然官家有意向问计，老夫也想看看，他善理财，是否能作这无米之炊？”

蔡攸听了半天，到这时可算逮着机会说话：“那患可说不得，如何拿的定今年定有患？河工年年修，今年且容让一些，也使得。”

蔡京不答，却向梁士杰：“士杰。今年统算起来，郊祭的用度还差多少？”大宋郊祭是一件大事，皇帝要亲自到南郊祭祀天地，还有那莫名其妙上位的赵公元朗（这是宋朝皇室生造来的一个教神明，自称是赵家先祖，虽说历朝皇帝都得给自己祖上贴金，不过把老祖宗升格成神仙，宋朝算是调够了）。这么大的阵势，费自然少不了，余外又要大肆封赏，所有宗室以及文武百官公务员人人有份，多少不同而已。尤其是真宗朝封禅泰山之后，这祭祀上地费越来越多，仁宗朝最多一次郊祭掉了两千多万贯之！这么搞法谁也吃不消，于是从一年一祭改为三年一祭，封赏的标准也是逐年有降。即便是这么着，架不住大宋的官员和宗室数目翻着跟往上长，一次郊祭的费最少也是以千万计的。

今年又是大郊之年，秋郊之时就得大封，蔡京主掌朝政，这事自然要放在心上。本朝自元丰改制之后，撤了三司使这职位，财计都到手中，六则都归中书省辖，因此蔡京不问别人，只问中书侍郎梁士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