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不由分说，取了个豁碗来盛了一碗，拿起筷就吃，甫一就是眉一皱，这粥不独米糙，就连盐也不舍得放，名副其实的“粥淡饭”委实难以下咽。杨八桶在旁看见石宝皱眉，窘得差要找个地钻下去，劈手便来夺石宝手中碗，却被石宝挡住，仍旧举筷这么吃了下去，顷刻间将一大碗糙米粥吃的光。

承，应承！”那大汉见鲁智，虽然不知这行脚陀是什么的，后面的“正式收徒”却是懂的，自然不迭，随即：“弟俗家姓武，山东人氏，现今既然蒙师傅收录，过往一切便都抹去了，就请师傅赐个法名给弟。”

这可又叫鲁智挠了，他连自己的“智”字下面那一辈是什么也不知，这法号要如何起法？苦思冥想却被他得了一灵，便大咧咧：“这要起法号须得正式收徒时方可，你现在既为我边行脚陀，便叫行者罢。”

那大汉闻言亦喜，趴在地下就连连磕，称“师傅在上，武行者这厢有礼”鲁智也不知是与他真的有缘还是怎么，刚才是烦的要命，这时却也喜，上前两手搀扶，唤他与师兄见礼。

也喜他直，还没等他跪下去就忙搀了起来，手上一使力就觉有异，这武行者虽然病后虚，手劲却仍是极大，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半吊的练武之人，第一下竟然没拉动，加力以后他才顺势而起，不禁有些惊喜，忙问：“师弟，你可是天生这等气力？”

杨八桶泪应了，正要去时，却见方腊负手从外间来，登时惊得呆了，睁睁看着他从边走过，将锅盖掀起来一望，笑了笑：“石兄弟，杨兄弟，怎地饭已作好了却不唤本座，两个人躲在此间吃独么？”

大笑：“师弟，你这可算投对师门了，咱们这师傅是军中多年练就的好拳，一的本事包你一世受用不尽！”

武行者大喜，再给鲁智磕，许贯忠也上来贺，鲁智今日兴致甚，一发叫人取了自己的一双戒刀来，这戒刀乃是当日重金收集京城的大士革钢，教汤隆心打就的，寻常兵刃当之立断，堪称是宝刀利刃。那武行者不释手，却辞不受，说宝难得，自然是师傅用的，弟不敢。却当不得鲁智执拗，再四相赠只得收了，唤人来给他打散发髻，又换过蓝布直裰，两柄戒刀左右分挂，一长发用一个银箍扣住，几人看了都喝彩：“好个行者！”

杨八桶急的泪直，连说“这怎生好，这怎生好”便要打浑家，石宝伸手拦住，笑：“杨兄弟，有这么好吃的粥不拿来与我，莫非是藏着吃小灶么？现下我可吃饱了，杨兄只些饭去献与教主罢。”

不惟杨八桶呆了，石宝也是手足无措，待要说话时，手中碗已被方腊夺了去，就着那碗盛了一碗粥，片时便吃了个碗底朝天，放下碗来便笑：“好粥！吃了杨兄弟这粥，本座可无以为报，石护法，咱们的盘缠还有百十文吧？且都将了去街市上，买些菜，再打两角酒，请四邻都来坐一坐，尝一尝。”

杨八桶扑通便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批自己的脸颊，石宝不待方腊吩咐，赶上前拉了他起来，责了几句，从上掏铜钱来给他浑家去置买酒了。

武行者把挠了挠：“师兄问的是，小弟生来劣，只有这把力气，也喜些拳朴刀之属，却苦无明师指，只胡抡去罢了。”

杨八桶也吃了粥，将俩人又让到堂屋，自己掩了门，垂手站在一旁等着。方腊先问了些家常里短、教众事务，便问：“那新上任的提举应奉局近日如何？”

且不说这边鲁智收徒，再说那边方腊和石宝了城来，石宝原本就是这苏州城教务的，自然轻车熟路找到下，乃是在城中贫民聚居之地，一个箍桶匠唤作杨八桶的家。杨八桶见教主大驾光临，前后趋奉不迭，取了井来给两人洗去一路风尘，又教浑家街上去买买面，却被石宝劝住了，只教作寻常饭便可，杨八桶却死活不肯，待石宝到厨下看时，才知他锅里煮了一大锅糙米粥，又加了几菜叶，怪他不肯拿来款待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