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苏不动声，淡淡答："为什么会丑呢？有什么丑的呢？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我需要这样的生活，这和有人去舞厅舞，有人下酒馆喝酒有什么差别？"

警察似犹豫了一下，心想在自己派所里，而且自己还守在门，怕你跑了不成？想过就说："只给你5分钟时间。"

但虞兮的影却在这个冬天的季节里突然消逝。曾有几个老顾客闲聊时还打听过她的下落，都说这个女人心特贱胆特大。他们对派所的场景记忆犹新。并且他们也闻说虞兮在上厕所时逃跑掉了。言谈中，似乎觉得虞兮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有了另外的意义。

这次行动，警方收获很大，破了不少窝。一辆卡车将女和嫖客们一起抓到派所。在派所的院里，男嫖女分左右两边背墙而立。这些平常没什么羞耻之心的人，此一刻或因恐惧或因羞耻，都地低下了自己的。却只有黄苏面平静地抬着，她望着院里忙忙碌碌的警察，一副很消闲的样。

黄苏有如大难逃生，直到坐自己的"富康"里，换好衣衫，全才松下来。她两手抖得几乎开不了车。于是她很长时间都坐在车上。在车上一遍一遍地回想她适才的举动。她想，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其实他自己是本都搞不清楚的。

这次可怕的经历，给了黄苏以沉重的打击，几乎有半个月左右，黄苏都不敢踏琵琶坊。于是这半个月来，她度日如年。散发在琵琶坊的气息就仿佛罂粟，每一分钟都在诱引她再度前往。她烦焦躁，嗓发，夜里常常痛剧烈。甚至她开始消瘦，开始厌。开始觉得自己活着的无味。终于，度过第十六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对自己说，与其这么被折磨而死，不如就让警察抓住被打死好了。

黄苏一厕所，心就开始张起来，她并不想小便，她只是为自己逃离找机会。她从厕所的窗向外望去，竟是一下就发现从厕窗外的可以直接下到派所隔一家的房上。黄苏没有任何思索，当即爬窗外，扒上又又脏下。她不顾一切地往下，在脚尖刚要踏上屋时，她听到押解她的警察在厕所门的喊叫声："完了没有？上来。"

扫黄是一阵一阵的，四散逃离的""们陆续地重返琵琶坊。琵琶坊的街暗角，渐渐地又散发一些狼笑。正经的人们总是不明白，这伙人何故打杀不尽。

黄苏一急，便坠了下去。她落在别人的房上。并顺着房一直下，到屋边缘方才停下。屋沿边恰搭着一树枝，黄苏不敢有半犹豫，她抱起树枝往下，树枝枝颇长，一直将黄苏坠到地面。整个过程快速张得令黄苏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所为。她一伤也没有负，惟在松开树枝时，脸颊被弹回去的枝桠刷了一下。

这一念穿脑而过，黄苏立即轻松下来。她立即上街，赶在商店关门前，再次装备好她在琵琶坊所需要用的一切。开了车，直奔琵琶坊。当那熟悉的一切重新映前时，黄苏竟激动得下。了泪。

警察愣了愣，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一番话作答，愣完便破骂："真不要脸。像你这样不要脸的--我还是一回见到。"

黄苏说："你的话未免太偏激了吧？"

倘若被抓，应该怎么办呢？这样的问题黄苏也想过。想过后的结论是到时候再说。因为如果不去琵琶坊，一个人呆在家里又怎么样呢？守着家里五盏灯到夜？听邻家人嘻闹？看电视里歌？抑或一本书读得屋里死寂一片？如此这般受，未必又会比派所舒服。于是，黄苏不能过没有盐的日。

一个看守他们的警察终于忍受不了黄苏的这副神态。他走近黄苏，厉声喝着：-看什么看？简直不知丑卖多少钱一斤。"

也开始以各借不租临时房间。只有黄苏依然如故。她独来独往，每天去琵琶坊。去琵琶坊，仿佛是她的生活必需，就像日常所必须的盐一样。

黄苏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心里却急剧地得厉害，之痛在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她在一个警察押解下上楼。走到楼层半时，黄苏看到一问女厕所，便说："我要上个厕所。你们这人还是要讲吧。"

一个当官模样的警察恰听到黄苏所言，立即板下脸，一扬，说："把她带到楼上去。"

几乎在扫黄运动几近结束的时候，一天夜里，黄苏终于在一次大行动中，同她的客人一起被抓了起来。这天她恰恰租着嫂的房间。当门被猛烈憧开的一瞬间，黄苏脑里闪过一句话：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金的秋天很快凋零了。北风洋洋洒洒地成了季节的主人。天地间立即就有了苍白之。

黄苏说："要不了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