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又跑回来敲门。她没走房间，只是站在门外问了声他会不会自己倒，然后便下楼打铃吩咐仆人上茶。

"咱们还等什么呢？"凯里先生说。

"嗯，待会儿你下楼来用茶，我可要检查呢，"凯里太太说。

"噢，差劲得很，每天只有一两只下。"

"很好，谢谢您。"

凯里先生星期天用茶时总要吃个煮，这样才有力应付晚上的礼拜仪式。

凯里先生沉思了半晌。

"哎，"他说着，把切下的尖递给菲利普，"你喜的话，可以把这块尖吃了。"

"我去拿几本书给他垫垫，"玛丽·安说。

"我吩咐玛丽·安给你煮个。我想你一路辛苦，大概饿坏了吧。"

"星期天下午你还可以吃上这么一块。"

"我自己能洗，"他回答得脆。

"玛丽·安，我想，如果你偶尔把祈祷书搁在上面一次，也没多大关系吧，"他说。"这本《大众祈祷书》，本来就是一些像我们这样的凡人编写的，算不得什么经典神书。"

菲利普来时，凯里先生正在给炉加煤。他随手指给侄看两拨火。其中一又又亮，表面很光，未曾使用过，他这叫"牧师"；另一要细得多，显然经常是用它来拨炉火的，他这叫"副牧师"。

她对孩的事一无所知。在决定让菲利普来布莱克斯泰之后，凯里太太经常在盘算该如何对待他。她急切地想尽一下作长辈的义务；而现在孩来了，她却发现自己在菲利普面前，竞像菲利普在自己跟前一样，到羞怯不安。但愿他不是个老大声嚷嚷的野孩，因为凯里先生不喜那样的孩。凯里太太找了个借走了，留下菲利普一个人，可是

"噢，威廉，他可不能坐在《圣经》上面呀！"凯里太太诚惶诚恐地说。"你上书房给他拿几本书来不行吗？"

"那块尖的味儿怎么样，菲利普？"他大伯问。

在凯里太太想来，从敦回布莱克斯泰，一路上够劳累的。她自己难得门，因为他们只能靠区区三百镑的年俸度日；每回丈夫要想外度假，因手拮据，负担不起两个人的盘缠，最后总是让他一个人去。凯里先生很喜席全国基督教大会，每年总要设法去敦一次。他曾上黎参观过一次展览会，还到瑞士去旅行过两三回。玛丽·安把端了来，大家人席就座。菲利普的椅嫌太低，凯里先生和他太太竟一时不知所措。

菲利普在这两本书上坐定，牧师完了谢恩祈祷，动手把的尖切下来。

玛丽·安从簧风琴盖上取下一大开本《圣经》和牧师祷告时经常用到的祈祷书，把它们放在菲利普的坐椅上。

菲利普希望自己能享用一整个，可现在既然没这福分，只能给多少吃多少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下勤不勤？"牧师问。

"这我倒没想到，威廉，"路易莎伯母说。

餐室宽绰，结构匀称，房间两面都有一排窗，遮着厚厚实实的大红棱纹平布窗帘。餐室中央搁着张大餐桌，靠墙边立着的带镜红木餐柜，颇有几分气派。一个角落里放着一架簧风琴。炉两边各摆着一张靠椅，革面上留有商标压印，椅背上都罩有椅。其中一张有扶手，被叫作"丈夫"椅；另一张没有扶手，被称为"老婆"椅。凯里太太从来不坐那张有扶手的安乐椅。她说，她宁可坐不太舒适的椅；每天有许多家务事要，要是她的椅于也上扶手，那她就会一个劲儿坐下去，懒得动弹了。

要不要我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