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叹母后跟着爹爹这么些年也是快修炼成了，但所幸爹爹早有预见。他答说是因为他猜到母后会想不开才会提早防范，称爹爹什么也没和他说过，他什么也不知。

母后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

他连忙摇说没有，可母后不信，视着他：“那你为何能在方才那般混的状况下那么及时地住我的匕首？你应该自顾伤心都不及，哪里来的那么快的反应？”

唐寅见她情绪越发失控，想使劲拉走她，却忽听她冷冷问：“皇后呢？活得好好地准备晋封皇太后么？”

当时他见母后一心求死，焦急之下没奈何，猛地跪下来拉着母后哭：“我已经没有爹爹了，我不能再没了母后啊！爹爹虽然走了，可母后还有我们啊！我和荣荣都会陪着母后的…”他哽声落泪之际，回朝自家妹使了个。

母后见真的问不什么，目光逐渐黯淡下去，面由失望复归绝望，一言不发地背起爹爹的遗往东阁折返。他心知母后恐怕下死意更，一面提心吊胆地一路护送，一面在心里着思量。

他虽然跪着，但钳制母后握匕首那只手的力却丝毫都不敢松懈。他听见妹妹的话，着一双红的睛泪看着母后，哽咽：“对啊！母后要是也走了，我们就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啊！母后…”

母后平日里都十分通情达理，可下却执拗得很。莫说说服母后同意爹爹殓了，光是他前日阻止母后自裁都废了好大力气。

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妹妹哭得双全了，此时瞧见他的示意，愣了一下才想起什么似的，跑过去扑跪在母后边，泣如雨下：“母后不要丢下荣荣和哥哥…”

朱厚照想起前日的情景，苦笑连连。

唐寅一愣：“没听到皇后什么消息…”

沈琼莲不语，好半晌才：“确乎是当年事了，但有些事并不容易忘记。他若是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可是下，我真的无法接受。”她忆及往事，泪如雨下，忽然又似是想起什么，面一沉“皇后到底在什么，她是怎么照顾他的！为何会这等事情！”

母后神情麻木地看向他们兄妹俩，兴许心里也是有所动，攥着匕首的手松了一下。就是趁着她这一瞬的犹豫，他以雷霆电闪之速飞快地夺下了她手里的匕首。

裹着闷风的雨打在她上，反教她到越来越冷。她盯着前湍急的河，神空。

了他，一时间又惊又喜，转而却是五味杂陈。

唐寅劝她小声些，然而沈琼莲心内激愤难平，怒：“难不是么！那庸医确实该死，但皇后也负有不可推卸之责！陛下边可只她一个，陛下在病中，她自然该警醒些，她若是尽职尽责，还会这等事么！”

唐寅撑着一把伞急匆匆寻了来，一手将伞面举到她上，另一手拉她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他低望着她，略一踟蹰，问：“莹中对陛下心存倾慕？”

母后僵冷着脸看向他，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中迸发希冀，一把揪起他，迫切诘问：“你爹爹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或者你是不是知些什么？”

他使劲一甩把那匕首扔得远远的，大大地松了气。

他好容易暂且打消了母后自戕的念，下又面临另一个难题——梓都打造好了，可母后拼命拦着不许爹爹殓。

沈琼莲冷笑一声，讥诮：“她不总是一副对陛下情笃意厚的样么？陛下待她又是天上地下一份，如今丧夫，怎的不见她殉情？”

唐寅面上并没有愠怒之，只是有些低落地：“我以前其实就瞧些端倪，只是不确定。你从前在里呆过五六年，后面几乎每日侍奉御前，陛下那般的人…”唐寅苦笑一下“我向来自负，若是没见过陛下或许还会愤愤不平，但偏生当年那个上元节有一番奇遇。不过纵然莹中真的心慕陛下，那也是当年事了，我唐寅度量还没有那么小。何况这些年来，莹中对我关切有加，唐家诸多事也都多亏莹中从中斡旋，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

京师紫禁城乾清内，朱厚照一斩衰，望着跪了一地的人内侍，无声叹息。

他有些看不懂母后面上的神，但爹爹说言

待到母后将爹爹的遗放回床上，他走上前去瞟了一，确定爹爹前确实着一枚玉佩，又暗暗检视了爹爹下的状况，心下既惊且奇。转看着正默默为爹爹整理衣冠的母后，他稍一忖度，状似无意地突然：“咦？爹爹的都没有僵啊！肌也没有松懈下来，连肤也都还是正常的…”

母后赶忙各活动了一下爹爹的，又查看、了爹爹的四肢，发现确如他所言后，面上的神瞬息万变。接着，母后探了爹爹的鼻息、心和脉搏，呆了半晌，又叫汪机前来仔细看了看，听汪机明确说人确实已经去了，母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旋即，她缓缓转首，将目光投向爹爹前的玉佩。

“是，”沈琼莲答得脆，依旧目视前方，没有回“你若是不忿，可以将我休弃，我即刻回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