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一章 天dao何迢迢

众人呆呆看着皇后自冲进来后的一连串言语行止，都有些懵。

牟斌应召而来的时候，只觉东暖阁内的人神se都有些奇怪。他上前对皇后躬shen行礼之际，迅速瞥yan间见陛下双目jin闭着躺在ruan榻上，衣襟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牟斌猜测陛下方才大约是吐血了，给皇后施礼的动作顿了顿，眉tou蹙起。

陛下之前只是偶染风寒，纵然是后来病情加重，才不过三两日的光景，为何会到这步田地？

他跟随陛下多年，陛下shen子虽然一直都不太好，但从前即使是病得再重，仔细调养一段时日就能慢慢好起来，可yan下这样小病变成大病又是作何说？陛下无大病又正当盛年，an说绝不该ti衰至此。

他也开始怀疑真的有人想要谋害圣上了。但转念想想，又仍旧觉得不可能。

皇后将众人遣退，细细给陛下ca完汗，默了默，慢慢转过脸来，声音倦弱却郑重：“你立即去一趟碧云寺，看青霜dao长在否。若在，就速来回禀；若不在，就派人守着，一旦dao长现shen，即刻知会我，不得有误。”

牟斌因着自家主上的缘故，隐隐知dao碧云寺和青霜dao士的神妙。此时见皇后这个时候让他寻那dao士，心中了然的同时，也越加意识到yan下情况的严峻，不由dao：“恕微臣多言，陛下如今难dao已经病得连太医都治不下了么？”

片刻的缄默之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嗟叹：“太医方才开了药，等药煎好了让陛下服下瞧瞧效果。我命你去寻青霜dao长，是想询问他一些要jin的事情。或许…他能救陛下也不一定。”

牟斌又往榻上看了一yan，目lou忧se，随即垂首恭敬dao：“是，微臣这便去。”

漪乔微一点tou，看着牟斌领命而去，又转首低眉，细细端量榻上闭目沉睡的人。

方才他的突然吐血让她吓了一tiao，她当即便将守在外tou的汪机叫进来诊查。汪机看后迟疑了一下，告诉她这恐怕是动血之症。她听不太懂也没工夫细问动血到底是什么，只焦急cui促汪机开药。

现在回想起汪机当时的神se，她忽然觉得心里一冷。

是病情又加重了么？

漪乔呆怔了一下。

她垂眸抚着他的脸颊，依旧gan到指尖传来的温度guntang烙手。

他的整张面容都泛着一层chao红，额tou上不断渗chu细密的汗珠。

她慢慢抚过他jing1致的眉目，抚过他高ting的鼻梁，抚过他柔ruan细腻的嘴chun。他的面容泛红，但chunban却没多少血se，可又不是完全的苍白，而是透着些淡淡的山茶se。他的一双yan眸生得令人惊艳，此刻虽然阖着，但仍旧能看chuyan形的漂亮。nong1而黑的长睫投下轻浅的淡影，更添绝lun的jing1致。

他yan下虽恹恹憔悴，但这么瞧着居然透chu一gu病态mei。

他的容颜似乎真的一如当年，只是眉宇间的气韵更加内敛成熟。

漪乔的脑海中浮现chu他们初遇时的场景，忽然觉得彼时此刻时空jiao错重叠在了一起，好似一切又重回原点了一样。

他当初也是这样安静躺着，衣襟上带着新染的血迹。

可当初她一觉醒来就看到他坐在篝火对面朝她yinyin浅笑，这回她还能救得了他么？

漪乔再次低眉看向他，又是长久的chu神。

其实除开多舛的命途和羸弱的shenti，他真的是上天的chong儿，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如此。与他夫妻这么多年，她也没寻见他shen上有什么缺点。

这个男人简直完mei得不似红尘俗世中人。

漪乔凝神望他片刻，又兀自淡笑一下。

不对，还是有缺点的——他总时不常地挖坑让她往里tiao。偏偏她很多时候tiao进他挖的坑也不自知，都是事后琢磨的时候才发觉。

漪乔知dao这称不上算计，只是他惯xing使然下的行事风格。而她之所以不甚介意，是因为她知dao他zuo每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并且对她绝无恶意。

“我都帮你选好午膳的菜肴了，你却又睡过去了，”漪乔轻声呢喃着“等会儿醒来喝了药，我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言讫，她缓缓俯shen，垂眸在他chun角轻吻了吻。

未时正，牟斌风尘仆仆地赶来回话说，在碧云寺并未见到青霜dao士，他派人留守在碧云寺的同时，又差人去张玄庆的神药观那里寻了，可仍旧没找到。

漪乔脱口dao：“再找！多派些人去找。”

牟斌踟蹰了一下，问dao：“敢问娘娘，那dao士消失多年，娘娘确定他如今人在京师？”

漪乔缄默片刻，dao：“我总觉着，dao长一定会chu现。他去年六月初四回来过一次，可是没呆多久又离开了。”

“去年六月初四？”牟斌思索着皱起眉tou“飘雪那日？”

“没错，”漪乔回想起去年她去碧云寺时，慧宁大师跟她说的话“六月飞雪，诚非吉兆，dao长当时gan叹说怕是天公示警，遂未多留。”

牟斌dao：“三伏暑天竟突然飘起了雪，确实不吉利，微臣如今都记得那日的怪象。可这dao士是不是胆子太小了点？一场雪就把他吓跑了？”

漪乔脑中灵光乍现，yan前一亮，转yan看向牟斌：“你提醒我了。”

她忽然发现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时慧宁大师告诉她说，青霜dao长回京后本想将灵玉之事和她说清楚，但见到六月飘雪的异象便又离去了。她那时只顾着失望了，忘记了shen思。

dao长在外云游十几年，为何偏偏在弘治十七年突然回来了呢？会不会是为了来和她说什么的？他留给她的提示其实已经算是比较详尽了，那么他还有什么要jin事要说呢？他为何就认为那场六月雪是天公示警？这是否也间接说明，他要告诉她的，是不可说的重大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