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动手打了一个年青女子的耳光。
那女子似乎整个呆怔住了,她想不到杜天林居然敢动手打自己,而旦丝毫不留余地,自己是何等身份,由幼及长何曾为人触摸殴打,便是恶语相骂也是绝无仅有之事。今日这个男子不但打了自己,而且打的还是耳光,自己的脸孔被他触击过。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她只觉急怒攻心,一股酸酸的感觉冲上心头,再也忍不住两眶之中充满了泪珠。
杜天林呆呆地望着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便连自身酸麻难禁的右半边也淡忘了,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生中恐怕此刻的感觉最为颓丧难堪了。
女子的泪水顺着两颊向下冲流着,一时间那里说得出话来,两人默然相对,足足有半盏茶功夫,此刻杜天林早已遗忘之那女子乃是身负不世奇功之人,心中只感觉到她是最柔弱的平凡少女。
沉重的气氛由于沉默更压得杜天林似乎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受,终于他忍耐不住,呐呐地道:“姑娘,是在下的不好…”他不说这句话倒还罢了,这句话一说出来,登时引发起那女子满腔委曲的情感,凄凄惨惨地哭出声来。越哭越是抑止不住,真哭得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女子虽然哭泣不休,但左手仍牢牢抓着杜天林的右肘不肯放松,杜天林不敢移动,只得任由地抓着,忍受穴道不通的麻本感觉。
哭了一会,少女的哭声逐渐减小,杜天林已舒了一口怒气,缓缓开口道:“在下方才心情紧张,不能察觉姑娘身受内伤,后又怒令智昏,冒犯姑娘,实是…实是…”
他原本也是心志高傲之人,要他说出低三下四之话甚为困难,勉勉强强凑出几句,却接不下去,那少女等候他说完,却没下文,忍不住边哭边怒道:“你既知道我内伤发作,无力出手,竟然乘机出手,便是略有人性的男子汉大丈夫,万万不会如此。”
杜天林吁了一口气道:“姑娘说得是,不过-一”
他话声犹未说完,少女又怒声道:“你那一点功夫,想必是自认不凡,但在我的心中,只不过是三脚猫而已,幼稚可笑之极,哼哼,若是我存心伤你,便有五条性命,也早已报销了帐…”
杜天林见她越说越多,反倒轻松了一些,连忙接口答道:“姑娘一再手下留情,在下自是省得-一”
他已抱定宗旨,无论有理或无理总是先赔礼再说,只要少女停止流泪,一切便好解决。
那知他每答一句,总引起少女无端怒火,好在她一开口相骂,那委屈哭泣便减轻数分。
少女不停的骂着杜天林,言词之间甚为刻毒,杜天林被骂得作声不得,渐渐的那少女哭骂均已累了,声调缓歇了许多。
杜天林这时才开始有余力分心思想,实是自己的冤枉,若说自己动手打了这无力相抗的少女,事实上乃是这少女先行动手打了自己!但她岂会理会如此,便到如今,左手仍然紧紧的扣着自己右肘胫脉。
杜天林心中暗暗感到奇怪,被少女骂了这许久,心中却连一分厌恶之感也无,仿佛望着她的面孔,听她所骂,自己所作所为俱皆成了难以原谅之事。
忽然那少女双目一转,晶莹的泪水已经停止了,她咬牙恨道:“想来你必自认为名门正派,在武林中到处游荡,招摇闯骗,居然胆大包天,勾引年青女子…”
她冲口说到这里,心中突觉此言不妥,慌忙住下口来,杜天林倒未发觉她停口的原因,只是听了她“勾引年青女子”一语,不由忍不住奇声说道:“姑娘此言何意?”
少女瞪着杜天林,偏着嘴唇说道:“你还在装傻么?”
杜天林怔了一怔,真不知她言中所指,那少女怒道:“那贺云若不是被你勾引,岂会与你同道而行?”
杜天林陡然大悟,心中飞快转念忖道:“她冲口说出那贺云乃是女子身份,可见其内心早已认为我知晓此事,事实上我虽无意中知晓贺云身为女子,但却始终未向贺云承认,看来装傻必须硬装到底了。”
他心念闪过,脸上登时露出一付极为惊奇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姑娘…那贺云竟是…女子身份?”
那女子原本捉不定杜天林到底是否知晓,只是方才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再也收之不回,这时见杜天林一脸震惊之色,立刻便相信原来这个少年并不知晓其中秘密,那么倒是自己口快失言了。
言出难收,她心中暗暗后悔,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
杜天林见她默然无语,知她果为自己瞒过,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口中仍继续说道:“在下与贺兄弟一路同行遭遇甚多,多半时间均居于厮杀拼斗之中,每每处于危急之际,实是无暇细留神,姑娘说贺兄弟竟为女儿之身,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少女低低哼了一声道:“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杜天林叹了一口气道:“在下连贺兄弟为女子之身份犹自不知,姑娘说在下心存勾引女子之念,真是莫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