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启争端,摇摇手道:“杨大师难道嫌小弟这水酒不够味道?”
那胖大和尚一拍脑门道:“宁兄那里话,这酒是洒家近数年来所饮第一佳品,酒家正该抱坛痛饮,他奶奶的一言不说,等待敌人,这才够意思。”
他说完上前抱了-坛酒,拍开封口远远地坐下来牛饮。
宁老大哈哈一笑又对瘦汉道:“何兄多包涵,这醉和尚疯疯颠颠,何兄怎能和他一般见识,此事一了,我陪何兄去找醉和尚,倒教他认个罪来。”
那瘦汉点点头道:“宁兄如此义气,小弟怎敢不从?”
宁老大劝开两人,他抬头望天,只见天际繁星点点,夜幕又高又黑,子时已过,强敌踪迹未现,不知又有何变故,自己虽是稳占优势,敌人愈是迟来,那人势一定更凶猛,想到极处,心中不禁微微发寒。
杜天林只见众人纷纷议论:
“神偷何定六怎会和这醉和尚结下梁子?这醉和尚一个出家人荤酒不忌,已是大不该。口中出言恶毒,简直比起江湖无赖泼皮更有过之,宁老大怎会请这等人物来丢人现眼?”
“你别小看这醉和尚杨大师,他那口剑是武林一绝,非同小可,这和尚虽是常年疯疯颠颠,但清醒之时,却是心细如发,谋略运筹有武候之风。”
杜天林听得心中暗暗好笑,这和尚定是俗家姓杨,便自称杨大师,出家之人讲究一尘不染,那名姓便如白云苍驹,毫无留恋,这和尚疯疯颠颠,这方面倒是澈悟真谛了。
那醉和尚抱着酒坛如长鲸吸水,一会儿便喝完了一坛烈酒,拍拍肚皮,又抱起一坛,杜天林瞧着他数十斤酒下肚,目光倒清澈起来,他肚子本就大得惊人,急灌下去,一大坛酒,并看不出丝毫涨起。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这些人来自各地,彼此之间矛盾甚多,只片刻功夫,便发生两件争端,但这宁老大却能将他们都请来,而且同仇敌忾对付红香帮主,此人手段定是极端高明。”
他见宁老大适才调解争执,手法干净俐落之至,对于此人更是留意。
又过了一刻,众人已露不耐之色,常道长对宁老大沉声道:“红香帮主原来是无胆鼠辈,看来今夜多半不敢前来赴约了。
宁老大阴阴道:“汤武欺师灭祖,已动了武林公愤,便是他今日龟缩不来,咱们难道就不会杀上门去?”
他话才说完,忽然林中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道:“谁说老夫不敢来!”
宁老大一听那声音,心中一震,只见林中人影连闪,走出一老两少三个人来。
那老者双目一扫众人,冷冷地道:“西南武林差不多都到齐了,真是盛会,真是盛会。”
宁老大缓缓的道:“汤武,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当着这武林群英面前,好好清算清算老帐。”
那老者道:“姓宁的,你处心积虑多年。便是要老夫自投罗网,费话少说,你有何厉害的招式,只管施出来便是。”
宁老大道:“汤武,你行为善年,今日在下要让各位武林前辈好朋友认清你这狼心狗肺,你姗姗来迟,想是布置拼杀,你那红香帮中八大总舵,何不请出来一见?”
老者淡淡地道;“老夫生平锄奸去恶,都是独断独行岂能在你这贼子面前破了例,这两个人吵着要瞧热闹,老夫这才带来。对了,你问老夫为何来迟,老夫因途遇一位朋友,谈了几句话。老夫替他带来一件礼物倒几乎忘了。”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是甚是自持,似乎并未将宁老大请来之人众放在眼内,众人中脾气急躁的已是按耐不住,纷纷鼓噪起来。
那老者正是红香帮主汤武,杜天林不久前在乱葬场会闻他师徒父女对答,那老者语气消极。此时听他语锋尖锐,态度竟是大大改变。
红香帮主汤武伸手怀中取出一张素笺,左手食指中指挟住一弹,那素笺平平稳稳飞到宁老大手中,便若双手奉上一般,这时夜风甚大,素笺又轻又软,众人见他露了这手上乘内功,心中都不由有点佩服。
宁老大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奉上沿途八暗卡守哨人尸体十六具,敬希笑纳,知名不具。”
宁老大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忖道:“汤武突然而来毫无警讯,原来那十多个混蛋吃人做了,那出手的人是谁?手脚如此干净狠辣?”
宁老大知汤武生平从不打诳,那下手的人定不是他了,想着想着,却想不出有何人作梗,那素笺在他掌中揉成一团,众人见宁老大和汤武相隔数丈,对面而立,两人脸上神色沉穆一片,那性急的人忍不住发言询问,宁老大一开掌,山风吹过,那素简化为片片碎屑,随风飘去。
杜天林心中暗自忖道:“这姓宁的内功也是不弱。”
宁老大吸一口气,环顾众人半晌道:“今日兄弟请各位来,是要了结一件公案,各位可记得二十年前西南大侠宁公青峰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那宁青峰是昔年西南武林一位轰天动地的人物,为人厚道,胸怀阔达,端的包罗万象,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人物,对他不存感激怀德的人,可说绝无仅有。此人原是西南擎天巨柱,武学造诣,已达陆地神仙一般化境。
宁老大接着道:“青峰公正是区区先父,今日区区替先父清理一段公案,各位朋友不远千里前来助阵,先父在天之灵,也必感激诸位。区区在此代先父谨向各位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