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默然无语，退至一旁，让了房门通。秋霜轻叩门扉，只听房内一人：“来罢。”声音嘶哑中带一丝尖亢，听来不像容易相的类型，不知适才那少女是怎么觉得“很有趣”的。

是潜行都里的巧手绘工阿缇。她起笑：“弦吗，我让她去歇会儿，她整夜都没阖。反正我闲着也闲着，喜陪老爷说话，他说话很有趣的。”

四少依言起。秋霜让韩雪坐于宾位之首，聂、沐侍立于其后，以区分主从，正式对褚星烈介绍：“这位是当今奇之主，姓韩，讳上雪下，乃我风云峡嫡系，亦是先师座下，虽无师徒之名，然而份属师徒。”

收回远眺窗外的视线，冷冷：“我已被主逐门墙，再非龙山风云峡之人，这声‘师叔’受不起。起来说话，我讨厌人跪着。”

房间宽敞而明亮，又不致大得虚旷，是非常适合病人静养的环境，以致四少鱼贯而之后，便稍嫌拥挤。

秋家的鳞族血裔已相当淡薄，本非奇选弟的对象。秋霜之母鳞族大姓，因故不见容于娘家和夫家，打听到魏无音、褚星烈在秋拭共商讨伐妖刀大计，带儿前往投靠，却遭秋拭驱逐。

“我记得你。”瘦弱苍白的无须老人晃过发，彷佛能用视线将他钉在墙上：“你是那个阜秋家的孩…你上了龙山？”“是后来的事。”

明亮的眸滴溜溜一转，瞥了盟主后的四人一，叹息：“这几位公定是老爷的家人罢？看着就是一门里的，样好像。我给你们倒茶，再拿些茶。”

秋霜在恩师上受过类似的异样。他们并非是因为失去了武功修为，才抑制不住己之锐，而是其锋芒毕与有无武功没有关系。他们自，本就是世间无双的神兵，和意志都是。

“典卫大人不去？”耿照摇。“你们说得门中家事，不方便。”秋霜了：“谢典卫大人成全。”

聂雨低声啧啧：“这位真是师叔啊，说话够贱的。”沐云狠狠瞪他一，其实亦有同。褚星烈缓缓抬眸，目焦停在秋霜面上。他的动作很慢，有坏掉的扯线傀儡之，衬与冷冷的语调、冷冷的神情，不知为何给人极大的压迫。

“风云峡秋霜，拜见褚师叔。”湖衫青年单膝跪地，其余三人也跟着跪下。“先师名讳上无下音，乃履山无求、独饮秋泓者。”木叔叔…或许该称呼他“刀”褚星烈才是…

匆匆行礼，三步并两步去了，也没盟主怎么说，看来是个直心的姑娘，想到什么立即动手，片刻也停不下。尽已知房内之人的份，临到见面之际，四少心依旧惴惴，莫可名状。秋霜看了耿照一。

他们勾结外敌，意图颠覆，且几乎成功，令诸脉元气大伤。所幸在先师与众长老通力合作下弭平叛，这才推举我风云峡韩主上位。”

病榻之上，一人披衣倚坐，长发漆黑乌，其间虽杂些许银白，但大致算是黑得令人印象刻，加倍衬他的肌肤苍白无一丝血。被少女称呼为“老爷”的男，其实不太看得年纪，无须的下颔一如袒襟的嶙峋膛、修长到显得骨节异常大的双手十指，都是异乎寻常的瘦削，以致予人毫无生气的傀儡之。

阿缇有着一双锐的巧绘之，才能看在此衰蔽残破的躯之下，与奇四少所共通的独特气质，那不群的、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傲气。

褚星烈瞥了他一，冷：“龙山居然了个族主。你们是杀光了全山之人，还是被全山之人追杀至此？”四少被堵了个闷声大葫芦，难以辩驳。

“还有那龙方家的少…是了，我记得叫龙方飓的。这两个到哪儿去了？”秋霜从容：“禀师叔，此二位俱已不在。

秋霜阜秋氏，论起辈份，须喊浮鼎山庄之主“万刃君临”秋拭一声叔祖，与秋霜洁兄妹同属“霜”字辈。

只是褚星烈并不知，战后劫余、武功几乎全废的魏无音，终究是接纳了这个孩。“应风呢，怎不是他继承了主大位？”褚星烈慢慢蹙剑眉。

除此之外，男的面孔堪称俊，在他芳华正茂、尚未凋零如斯的岁月里，必定曾令无数怀少女夜不能眠，光想到这张面孔便彷佛无法呼，愿意为他任何事。

秋霜本还有一丝疑虑，毕竟他跟这位长辈不算熟稔，遑论师弟们，然而，在见着病榻上的苍白老人之后，这不确定已然烟消雾散，尽形貌与幼年记忆中的叛逆刀客全无相类，但他记得那双睛，冷淡中带着温柔和理解，以愤世嫉俗压抑着满腔血，无法就这么坦率地着这个世界的…那双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