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行人本是弃，吝啬到了这般不讲面的地步，委实令人无言。不止独孤弋人意表地风靡了整座白玉京，边那羽士打扮的青年更非省油的灯。

随行的侍从中，连一名正规军锐也无，不是新兵劣卒，便是抓来充数的地痞，十数名家臣是幕府里的闲差，死了也不可惜。

那时武登庸连他的大名都没记上，只知姓萧…也劝不住。武登庸很清楚，打死了为虎作伥的见三秋，接着独孤弋便要杀皇城，从龙椅或病榻之上将罪魁祸首拖下来，挥拳打个稀烂。

“…阿旮！”羽士急唤。“神闭嘴！”独孤弋也不回，静静望着战力压倒自己的青年刀客。“让开。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我还没给她报仇，不走！”独孤弋“呸”一声吐了血唾，眦目裂。“我杀了这帮贼厮鸟…杀了昏君…全都杀了，再烧掉这肮脏龌龊的吃人都城！一个个…一个个都杀尽了，一把火烧成白地…”

武登庸动了动嘴，却没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要救的并不是那狡猾残忍如毒蛇的昏君，而是前淌着血泪控诉的娃娃脸青年。

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生就一张娃娃脸的渔村小伙，有得自己全力施为的能耐，遑论以伤换伤。“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京城一隅的巷里，两侧墙被打得倾圮倒塌，檐瓦碎散，如遭龙挂。

蒙蔽了理智和良知的…嫉妒。当那名无辜的女孩被绑上铁刑架时，他曾极力拖延行刑，冒着被末帝迁怒，使全族受累的风险，但最终灵音并未救她。直到妻舍他而去，他都没机会问她“为什么”其实也莫须问。

萧先生的剑法是很不错的，可惜武登庸没给他递招的机会，于锁限中挥刀一磕，连剑带鞘磕飞去，磕得他虎迸裂，鲜血长，右臂垂在侧，到说话时仍难运使。

他不能让他这么，不只是武登一族的命运早已同昏君绑在一块，而是独孤弋不可能成功。皇城司虽灭，昏君的势力尚未瓦解，甚至说不上伤动骨，他手里肯定还有王牌，正等失去理智的镇东将军自投罗网。他不能让他死在这儿。别…别再死人了，不为了什么！你们还要尝过多少椎心刺骨的教训，才能明白生命的宝贵？武登庸用尽气力，好不容易才将发狂的新任镇东将军打倒，战况远比他俩数日前在皇城落日之下，联手肃清昏君的暗杀爪牙那一役更加惨烈。

武登庸动也不动，静默无言，逆着光的魁梧影犹如山岩，拖长的乌影完全把独孤弋压在碎壳般的陷坑里，幽翳将他的双眸衬得倍加烁亮，宛若夜狼。

“那你们真是一伙的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弋才了，敛眸垂首，轻声说，平静的吻远比适才的愤怒咆哮更令人心凉。武登庸不觉打了个寒噤。独孤弋从陷坑里爬来，搀着扶墙而至的萧谏纸，赶在缇骑之前相偕离去，没同武登庸再说半句，甚至未看他一，当是死尸也似。

“阿旮！”一旁那羽士装扮的年轻幕僚似是瞧端倪，扶墙起，艰难地举步行来，连声轻唤：“走了，我们回家去。来日…方长，能讨回来的。”

“阿旮！”年轻羽士提了音量，牵动伤，差又咳血来。“莫…莫存此心，我们…同他们不一样。不…咳咳…不值得。”

实的青砖铺仿佛被兽的狞爪翻耙过一般，已然找不半寸平坦。任谁也不相信，这天灾也似的凄厉破坏竟是拳所致。残之间，衣碎甲裂的独孤弋满脸是泪，冲落畔的殷红血渍，淌一襟，嘶吼般的低咆宛若雷。

不旋踵间，便已踉跄行远。翌日，新任的镇东将军述职已毕，领妥了吏、兵的各项文书，腰挂新印，金甲银旌，一行五百余人浩浩，离开皇城。

老百姓争看这支衣甲簇新、士气昂的队伍，夹送者不计其数，可说是万人空巷，比元宵灯节还要闹。

看着女孩被活活烧死的独孤弋，安静离开了刑场。凭藉着冻土求生锻炼来的锐直觉，武登庸找到独孤弋时，暴怒的渔村小伙几乎将见三秋打残，连萧先生…

那羽士临去前勉力回，冲他微一颔首，武登庸不及回礼，就听独孤弋一扯同伴，哼笑：“走咧，神…咱们回家去。”

娃娃脸青年没理他，猛然抬，狠厉的眸直勾勾盯着武登庸，再开时嗓音瘖哑如狼，已不复那孩耍泼似的嚎哭痛诉，平静得令人心慌。“我不求你同我一，我只要你让开。别挡我的路。”

末帝似有些意兴阑珊，索连金殿召见都省了，派太监送去圣旨赏赐，让武登庸登城送行。数月前独孤弋京时，所携不满百人，穿的铠鍪还是独孤执明汰下的陈货，并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