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是宁定，赤目中绽光华，气势凛然，不再支吾吞吐。打着正义的旗号，不会令杀戮脱去罪责。但我们也一样，老人心想，不能老着脸教训他。“书生也没什么不好的。”七叔咕哝着。崔滟月似无所觉，继续说着他的江湖梦。

我因缘际会而有这武功，复得长者赐下宝刀宝甲，待报了大仇，定要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不负长者再造之恩。”

他这副模样，该没少吃萧谏纸排罢？老人忍住摇的冲动，暗叹一气。萧谏纸拿“教化”当理由，说服七叔改造崔滟月，成为目前两人手上唯一堪用的刀尸。

“行动十分利索，也不觉得重。我本以为这战袍里外三层，外有搭膊围腰掩心镜，内有锁连环甲，份量应当颇沉，但…实在比我想的要轻多了。之前在血河火场，也不觉得。”

崔滟月忽意识到，这副冷红煆炼甲亦是自老人之手，倒一凉气，满肚的佩服猛地噎至底，吐不半个字来。

七叔乜着他，屈起一拇指。崔滟月一时语，片刻才：“赤炼堂中诸多匪徒，当日屠我家人、焚焦岸亭者，如未死于血河大火，仍算是逍遥法外。若然纵放，日后岂不继续为恶？除恶务尽，此乃古之圣训也。”

七叔不知该怎么回，一瞥他腹间的甲片系绳，随问：“内里的锁甲系上了么？动起来顺不顺，有没有什么妨碍？”崔滟月连连摇。

“是铠甲在保护你么？不，是你保护了你自己。提运火劲不辍，这副铠甲就不会令你失望，此天助自助者也。”崔滟月若有所思。“以前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觉不服，定要上前辩论，总不肯罢休，如今方知其谬。

变再没有恢复的一天，起码内里那个心地柔、天真善良的青年并未消失。一声清唳划破天际，崔滟月抬望着屋破的小爿青空，喃喃：“这儿山势也不，想不到…真有老鹰啊。”

七叔不好为人师，再加上作秘穹，也没有同绑缚其上的小白鼠说话的必要，崔滟月清醒时多半跟在萧谏纸边，萧谏纸与他合作，一同析付胤铿的寂灭刀谱，不怎么看都更像师徒些。崔滟月虽不通世务，似能察觉老人对他的关心，他称呼古木鸢“主人”却这位沉默的残疾老人叫“长者”相时也不若在古木鸢边那样戒慎恐惧，兢兢业业。

七叔在外层的铠胄甲片，以及包覆关节的轻锻锁环，添了罕见的异材“冷煆砂”这材质并不特别，相较镔铁甚至轻得多，却有遇不、加倍固之效。

赤发青年恍然之，旋又转为钦服，与他昂藏的外表颇不相称。“长者所言甚是，是我糊涂啦。这话…真有理。”

当崔滟月动火元之，等于替煆炼甲加了层看不见的金钟罩，是只有他才能发挥十二成威力的专用护甲。

“…运使离垢不觉燠，表示你极火元之，其还在离垢之上，这时，加了‘冷煆砂’的甲片将变得比百炼钢更韧，寻常刀剑砍之不。”老人向他解释。

七叔有嗤笑“绑上秘穹时你也这么想吗”的冲动，话到边，省起生的却是自己的气，本闭转，听他说“待报大仇”云云，忍不住回：“风火连环坞付之一炬，血成河，这还不算？”

“自然不算。”崔滟月咬牙切齿。“雷亭晚辱我妹妹，我不生剐了这厮，誓不为人！”“那也快了，还差一个。”

“锁甲是掺了珊瑚金的，系索也搓了金丝人发。”七叔淡：“这战甲的各设计，就只为了挡一刀。能挨一下而不损战力，就有机会了结对手。许多制甲师傅心很大，总盼望能造刀枪不的甲胄，殊不知世上本无不坏之，为多挨那几下牺牲的行动力，足教着甲之人死上几回。”

“这刀…除锋锐之外，各都极啦，简直像是古董珍玩。”青年低抚着横在膝上的离垢刀，讷讷：“我从来…从来没见过如此丽的兵。主人说是自长者之手，我…我一直十分敬佩。”

七叔应：“旷野平畴，岂无苍鹰捕猎？是我等行走于地，才有起伏低之别，怕在天上飞禽看来，不过都是脚底。”

“…世上忒多不义，须有人而，天不教我死于赤炼堂众狗贼之手，定有意。长者，您觉得我能一名济弱扶倾、主持公的侠士么？就像月停轩的染…染二掌院那样？”

昨儿下半夜，两人驱车赶赴沉沙谷途中，七叔便觉他想找机会搭话，只是火元之化了这位崔公的，对事的颟顸笨拙却帮助有限，酝酿到这时，才终于鼓起勇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