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天门是有的。凡听见香油钱扔木柜的眶啷声，职无分大小、地无分里外，都得喊一声‘无量寿佛’，香客才会觉得受到了肯定，心里喜。”“不是喊‘恭喜发财’么？”符赤锦忍笑支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须同林采茵一般，废去武功，逐门墙，匡救弥，方免倾覆，这是老的见解。门主既不同意，老亦难枉纵，孰是孰非，还赖盟主圣裁。”

众姝面欣喜，只郁小娥心中叫苦，恨不能将门主边的长妇个对穿，好歹同归于尽。雪艳青乃天罗香之主，拿主意的虽是姥姥，门主的话毕竟不是全无份量。

岂料她却一反常态，打死不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颤声：“殊…孟代使受贼人辱，我与她仅一墙之隔，手脚活动自如，却未能相救，连…连‘暂行权宜’都不算。姥姥要罚郁小…郁代使，就连我一并罚了罢。”

郁小娥昨夜虽然与战，功不抵过，此例一开，天罗香再无骨气可言，人人首鼠两端，教门名存实亡，岂非愧对前贤！

林采茵是叛徒，郁小娥却回护妹，为教门杀敌。昨夜迄今，我已听好几个人说，是郁代使守护教门，罚她有失公允。”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举着敌人的大旗十年之久，一朝刀兵相向，是造狐异门的反呢，还是复兴天罗香？你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还给姥姥了么？不知所谓，退下！”

“这个尤其不可以。”胡大爷难得地一本正经。纸狩云不惯受下属要胁，劝阻越盛，面益青，冷笑：“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郁小娥未敢抬，余光一瞥，来人肤光腻，似无一丝孔，泽如调稀，淡细的浅褐非但不显污浊，反倒有难言的剔透，替自己求情的，居然是盈幼玉。

姥姥轻哼，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峻，郁小娥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这丫好端端的，发得什么疡…越帮越忙！）若非盈幼玉无这般心计，郁小娥几乎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姥姥看似通情达理，凭一己好恶行事的比例，其实得吓人。

厅外原本一片私语窃窃，陡听姥姥厉斥，人人都觉骂的是自己，不由得羞惭低，声息一收，全场陷怕人的悄静。

雪艳青似已习惯轻佻的哨声…也可能是完全不明白其中的轻佻之意…迳至老妇跟前，认真：“姥姥，我也觉得郁小娥不比林采茵，不能一概而论。

（…来了！）符赤锦与胡彦之换，明白纸狩云终于亮招，前那些弯绕，不过是作势而已。

余光瞥见静置大厅一角的向日金乌帐纱帘微动，像过一阵风，周围环护的四嫔四僮目光飘忽，望向八个不同的方位，八张老脸若无其事，直教胡大爷想一剑一个，死了净。

同姥姥讲理无用，不如顺其心意、遂其所，总要她喜了，便有转圆的余地。如先前与胡大爷起冲突的令时暄，要是当年她莫持以己代妹，妹俩早得天，何须分隔两地，乃至天人永隔？“你现在问她，自是暂行权宜，虚与委蛇了。”老妇人冷：“我若未下令反攻，你料她几时才能觑得良机，光复冷炉谷？

媚儿吓了一，忙以冷笑掩饰，昂颈四顾，啧啧称奇：“喊得这般齐整，莫非是常练习？天罗香有开这科目么？”还是胡大爷见识广，信手拈来，都是成例。

却见丹墀之上白影晃动，一人自盟主座畔起，拾级而下。虽是一华丽装，里外数重的裙裾却是夹纱的轻透材质，蛇腰以下如绽一蓬迷离眩目的叠冠，纱裙翻转间，雪酥酥的结实长若隐若现，衬着缠金线的船型屐，金丝细带微微绑雪肌，一路缠至大，令人血脉贲张，正是天罗香之主雪艳青。

有她面，姥姥总不能视而不见。纸狩云不好当众驳斥，了，转朝耿照一揖，恭敬：“老统摄无方，门中意见分歧，让盟主见笑了。

厅中不知哪个角落，忽传一声轻哨，明明方位对不上，众人却不约而同转，冲胡大爷怒目而视。他正同符赤锦低声瞎聊，不及收，瞧着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连辩解都可省却。

旋。”

盈幼玉在新一代的迎香副使中，最受姥姥，除过人的貌、褐肤的羽族血统，以及剑术天赋之外，恪遵命令，言听计从，直如扯线傀儡一般，也是盈幼玉受的原因之一。

不敢与恩师直对，翘起伏地，却有抬之不去似的决心。郁小娥几吐血，杀她的心都有了，若非担心加倍刺激姥姥，早起一脚，将这傻黑妞踢门去，只得潜心默祷盈幼玉忽得哑病，又或月事来，骤尔厥，莫再火上加油，继续添。更恐怖的还在后面。也不知是谁起的，满厅内外的天罗香护法、教使们一起跪地，齐声：“求姥姥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