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只消施展寂灭刀诀的空灵异境，一刀便能收拾了自己，何苦以快打快，缠斗不休？而更好的是：为拯救胡彦之的命，耿、明一一人耗费之甚，或许更甚于表面所见。

由她扑救皇后的勉与迟滞看来，她一一人俱都输送了大量内息给胡彦之，再加上不停蹄，甫一结束便兼程赶来栖凤馆，铁打的也禁受不住。

吴善之妻连忙称是，袅袅娜娜地搀扶阿妍起，果然是千百媚，我见犹怜，难怪妖人刻意劫了她来，藏于凤居。吴善封在邺城，不知每年会在平望待上多少时日？若能召其妻明氏，陪着说说话也好。

一把熟悉的嗓音叫：“恶贼…咦，你怎么没死在阿兰山？”

语气又惊又喜，正是小妹任宜紫。阿妍正攀着榻缘起，蓦地任宜紫一声轻哼，随即传来那“毅成伯吴善之妻明氏”的惊叫声：“娘娘！您怎么了？恶贼，你对这位…这位小娘娘了什么？”

耿照在祭殿内的表现太过惊人，回神前后的差异有若天地云泥，鬼先生判断他便有所悟，境界也远远说不上稳固，方才一手，更加确定这。

金球分量甚是沉重，阿妍须以双手才能捧起，冷不防地往地上一扔，却非失手坠下，而是刻意为之。

那镂空金球一落地便自行转动起来，仿佛球中设有什么机括之类。转动片刻，蓦地发尖亢刺耳的铃声，震动了整片楼阁，远方依稀听得兵甲铿击、脚步杂沓的声响，当是被惊动了的金吾卫士抢上层，前来护驾。

算了罢，别再给其他人添麻烦了。谁没有自己的日要过？吴善之妻也好，慕容将军的夫人沈氏也罢，都是姿过人的女，贸然召皇，若教圣上见了，又要生许多事端…

＊＊＊鬼先生并不以为自己屈居劣势。虽然那只巧的镂球金叫乎意料，但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世上无数手，内外兼修、积累甚，一生却卡在这两字上，尝试过所有的可能，看似只隔一层薄薄窗纸，手可及，实际上却如鸿沟，至死皆无由跨越。

乘载金球的底座以实厚重的紫檀刻就，说是座，更像无盖的匣盒，砖似的面上挖个半球形的凹槽，金球置于其上，如嵌下半截一般，稳是够稳了，就是不怎么观。

阿妍奋力回，宜紫丫竟又昏厥过去，想来只能是妖人了手脚。吴善之妻自后环抱阿妍，瞧了瞧榻上，又回盯着她，反覆几度，错愕惊惶的神越见迷惘，约莫碍于礼法，没敢脱迳问“怎地有两位娘娘”云云。

佛与荷甄如今成了这样，此后能说上话的人，只怕又更少了…阿妍轻摇螓首，迫自己将这般弱的念驱脑海。

阿妍见她奋不顾来救自己，又听她改称宜紫丫“这位小娘娘”谨愼得可，心中好更甚，哑声低：“她是我妹。多谢你救了我，能不能…扶我起来？”

越奔越近的甲铿靴响戛然而止，伴随着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从凤居这厢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想也知，定是鬼先生在沿途布下了机关，以防事迹败之际，必然会循声赶至的大批甲士。

日寂寞，就自己排遣罢？发发呆望望天，时间也就过了。阿妍一丝自嘲般的苦笑，随即收敛形容，定定望着那过往被自己尊为人生导师、跪称“佛”的邪恶妖人，拿起了凤榻床的一只镂空金球。

明栈雪窜凤居、忽施偷袭的那一击，实已用尽其余力，鬼先生始终防着她故意示弱，才会被轻易打飞。

耿照与明栈雪是刻意避开守卫来此，故未遇上机关布置。此际便要示警，也已来不及了。失却皇后这名关键人质，鬼先生自非一无所获。较之龙皇祭殿内，以一记“寂灭刀”杀败六名手的异样空灵，下的耿照明显已不复那神而明之的诡异之境…

尽走到了这一步，但他还没有输。“看来时间已经不够啦，我得快些离开。”俊异常的绝世妖人拗了拗指节，歪嘴斜笑：“典卫大人，咱们的恩怨，这便个了结罢？拖成了隔夜饭，滋味可就不啦。”

鬼先生自诩对皇后了解甚，第一瞥见这枚金球摆饰时便觉古怪，只当是东海诸侯所献，又或其妹摆着玩的小玩意儿，未曾究，没想竟是任逐不惜重金，求自覆笥山四极明府的巧机关，让皇后示警之用。

这正符合鬼先生的推想：内力能通过奇遇提升，毁损的经脉亦可能一霎恢复，唯独“境界”决计不能说突破就突破。

那金球制作得十分巧，里外数重、层层相，这多宝格似的小玩意儿在富贵之家并不罕见，但凤居虽然富丽堂皇，却没什么贵重的摆饰，床这只金球也就格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