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妹”二字，耿照如人面般的脸上，现一丝波动，眉微蹙，疑惑的模样。

耿照淡淡一笑，并未接。胡彦之悬珂雪于腰，背起痴笑的鬼先生，迎着众人的无声注目，走下方塔。

不禁失笑，低声：“二掌院，这样闹别扭好吗？我很笃定，你还没冷炉谷就要后侮了。人生苦短，别把大好年华，浪费于无益之。”

“无双快斩”何以被蚕娘前辈说有天狐刀的脉络、对上鬼先生时又给破得一二净，全无还手之力，至此耿照心中疑惑，终有合理的解答。

“就是碧湖姑娘。”老胡以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解释：“你和我当日在朱城山下应付万劫时，我不知就是她。我无心骗你的。”耿照了，片刻才：“若不是你，当夜在渡，我和阿傻早已死在岳宸风刀下，我一直记得自己欠你一命。

两人双手握，尽在不言中。胡彦之救下兄长命，转而担心起义兄弟的异状来，想起适才那句“我怎么一都不意外”的自暴自弃，料想他所受打击，约莫与此有关，本想宽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索以责任羁縻，激发他比任何人都要大的正义，以免走偏，故作轻松：“这一大家妖鬼怪，全靠你啦。咱们再找时间喝酒。”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阻止他继续为恶，就这而言，武功、心识俱废，与取他命似也差不多，但除恶务尽，留着一丝可能，便有无穷祸患。对他来说，这也是个极惨痛的教训。”

“但我并不想你，为了这人与我拚命。你确定在此救他一命，将来不会后悔？”胡彦之听他气松动，抓一线希望，朗声：“我不敢说替他承担过错，然此人造成的伤害，但教我胡彦之能力所及，必尽力弥补。”

明栈雪离她最近，掩着前衣衫破，笑起，本要劝解几句留下人来，见染红霞眸光倏冷，心知有异，柳眉一挑，便未说话。染红霞冷冷望着她，想起郎称这名女“重逾生命”以其和妖娆狐媚，说不定有什么苟且，心底一片冰凉。

“所以说，你一直都知”姑“的存在，也知晓妖刀和刀尸的谋？”胡彦之悚然一惊，略微，又摇了摇。

没等她说话，继续朝迈步。染红霞双颊绯红，咬了咬嘴，本跺脚，忽觉此举幼稚，羞恼更甚，却不知该向谁发去。

这厮攻占冷炉谷那晚，挑了我右手手、断我龙骨，废去全经脉，若非服”枯泽血照“，我这辈算完了。

场中三姝听了，各负情思。符赤锦眸泪，明栈雪嘴角微扬。染红霞先是欣喜，旋又低垂粉颈，不知想到什么，隐有些失落。

自从知他为姑谋，不惜牺牲我们的小妹，我便与他翻脸了丄二乘论法之后，我与游尸门连手，极力阻止七玄大会召开，可惜功亏一篑。关于这节，符姑娘可为我作证。”

比死了还惨，能不能请你网开一面，让我带他回母亲边，别教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命抵一命，这笔帐就此两清，谁也不欠谁。”胡彦之不知兄长下此等暴行，想到少年曾受的苦痛，大歉咎，难置一词，面益发沉重。耿照一指阶下。

“他胁迫红儿，若非尙有用，怕清白早已不保，至于施明姑娘一事，你也看见了。这两位之安危，于我重逾命，但你一路保护宝宝锦儿至此，她若有个什么闪失，我亦生不如死。两相抵过，我也不再计较。”

他为救兄长，不惜说世秘密，不啻将自己、乃至恩师的生死安危堆到炉火上，若有人加意陷害，将风声放江湖，不只观海天门，连正七大派都将陷于风暴，再无宁日。

少年直视结义兄长，冷：“但他以琉璃佛的份，煽动民围山，造成如许伤亡，我与红儿埋石砾，若非机缘巧合，早已不在人世。

不只说给耿照听，也是对七玄众人的保证。“你一定会后悔。”耿照说得很轻，虚缈的气却宛若重击，轰得胡彦之心一震，勉力挤笑容，耸肩：“…到时再说罢。”

众人这才知晓鬼先生的另一重份，无不瞠目结。胡彦之却知他指的是自百劫余生，如今才得向鬼先生复仇，几度张，却无话可说。耿照静静看着他。

“…我怎么一都不意外？”耿照的声音平静得怕人，泛着一丝空笑意。“我知有”姑“，对它们到底些什么，一直不甚了了。

耿照微一颔首，似乎并不意外，也没什么考虑，倒转珂雪刀柄，递了给他。“这是你父亲的遗，自当归你。此自三奇谷，地位凌驾于七名铁卫，说不定还在司祭之上，带着它，黑蜘蛛自会领你走禁。”

他默默承受视线，步履定，走过染红霞畔时，略一，权作示意。见染红霞起咬牙：“胡大爷！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