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毋须人答。仆妇将木桶一放，揭盖取杓，与少女，梁斯在边的一伴当彷佛训练有素的狗，纷纷取碗列队，由少女亲手舀茶汤，一一为他们倾碗中，动作轻盈娴熟，当眞是不胜收。

起伏骄人，明明鼓胀胀的甚是丰盈，却不觉腴，或因一般的削肩甚宽，兼且双比例修长，将整个板撑了起来，这稍嫌熟龄的玉褙穿在她的上，只见青曼妙，毫无扦格老态。

随意落，都能在少女上找到矛盾而又调合的对立反差，也使得她在貌之外，周充满了神秘难言的气质，令人难以移目。

“这位，便是浮鼎山庄秋氏的千金大小，闺名上霜下洁，今年芳龄十三，正是苞待放、任君采撷之时。”

梁斯在并未上前，谙隔着一小段距离、方能尽收景的理，喃喃：“…只不过这个‘君’指的可不是你宁少君，只能是我。”

系一条与抹同的青丝绦，尽显蛇腰一束，却无瘦削之，只觉玲珑。

老台丞专程来三合县，为的正是拜访浮鼎山庄，这秋霜洁秋姑娘既是秋意人之女，也算是正主儿了，料不到为狂蜂狼蝶所围，谈剑笏本想手惩治，顺便将秋家小平安带回府邸，但梁斯在等虽虎视眈眈，倒也没什么格之事，苦无清场的机会，若非萧谏纸端坐如常，谈大人怕要待不住了。

梁斯在雇用的脚夫都是当地人，世代受秋家照拂，长沐桐树为墙、贫富共荣的恩泽，行于秋氏内院之中，见这些登徒想将大小吃落肚里的模样，个个心中有气，着徐沾派发的面饼，没个送嘴里的。

秋家在妖刀圣战、抗击异族，乃至其后的央土大战中贡献甚多，几无保留。秋拭死后，其秋意人无心经营，与央土任家并称的商阜秋氏于焉没落，《秋名鉴》不世大名，过星散。谈剑笏对浮鼎山庄的认识，只到“万刃君临”秋拭为止，对当代家主秋意人仅知其名，说不他过什么，依稀有“此人甚风”的印象，却记不清是何时、自何人听来，遑论其女。

浮鼎山庄虽然家中落，不比往日，保有这样的规矩也非难以想象。浮鼎山庄前代庄主秋拭，富可敌国，除家传盐铁运转生意，更以搜集天下奇兵闻名，尤宝剑，与当世用剑名家游，遍阅世间名剑名招。

所着《秋名鉴》为其毕生见闻，原本只在知好友间传，然秋拭立论持正、见识超，久而久之竟成武林剑决的公证，亦将观战心得录于札记，声誉益隆。三十年前妖刀起，秋拭提“正剑可破邪刀”之说，从名鉴中选六柄正剑、六名侠客，亲自奔走，促成“六合名剑”集结，并亲任领路者，参与讨伐妖刀的圣战，死后被尊为“万刃君临”毕生堪称剑史。

他从她的长、翘、柳腰、脯，贪婪地看到致绝的面庞，最后停在那双丽空的眸上，瞧了迷。梁斯在说得一也没错。她的活生香本不像是人，亦非狐魅怪，而是一巧的瓷偶，各心雕琢，却因整的组合太过完，反而毫不眞实，令人望而生畏…“宁少君、宁少君…宁少君！”

梁斯在得意洋洋，拿手肘他：“宁少君，你的没啦。全场几十个人，只你瞧得失魂落魄，这都‘不値’，还値什么？”众人皆笑。宁函青没什么实，彷佛仍在云端，双目舍不得离开少女，喃喃问：“她…她是什么人？在这儿…在这儿甚？”

几位富公都忘了乘机拍，忘情欣赏卷起袖、小半截鹤颈般的藕臂，挥汗奉茶的绝少东海富人颇好布施，除了往庙里添香油、开陆法会，搭粥棚茶棚也是常见的方式。

宁函青不算阅女无数，也知少女年纪甚小，其眞实年龄，应低于外表所见，连贵合宜的举止中，都透着一丝稚气，偏生胴又成熟已极，散发着甘诱人的气息───

秋霜洁专心分派茶汤，也不在意众少垂涎，抬见脚夫们坐在一旁，举手唤：“你们也来。”声音清脆，令人销魂，神情却颇为空灵，视线总落于虚空“瓷人偶”的觉益发鲜明。

此际听得大小呼唤，不敢违拗，鱼贯起，也跟着排队伍。梁斯在邀来的富少中，有个叫王介的，不知吃了什么药，啧啧两声，没没脑蹦一句：“这妞实在不似眞人。要剥光了衣裳，不知是何模样。”

宁函青回神，才发现所有人都瞧着自己，神古怪，似忍着笑，又有几分可怜的模样，面上发烧，涩声：“怎…怎么？”张嘴才觉燥。梁斯在的伴当徐沾递来一只木碗，碗中茶香甘洌，宁函青想也不想一飮而尽，总算活转过来。

“小”与“修长”两看似相悖的概念，于此达成了难以言喻的巧妙平衡，稚与成熟、柔弱与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