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些，连同许可令一并送回苍岛，告诉封素岑：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准她卸下神君一职，于长月庵闭门思过，她如不服，也可写诉愿状来。若合乎情理，或可收回成命。”

六七仰天狂笑，直到缚在前的白布条又渗血渍，仍未休止。而这个疯狂的计划居然就这么定了。两人拖命逃死地，恰遇黑岛派的捜救队伍，这才幸运获救。

使者一如计划宣读完毕，封素岑正要攀上，似无想象中的惊恐失措，但连她自己也料不到，最后是在两雪之后奋力的黥面青年取了她的命。

“你让我这事…我可不想被说是负心汉什么的。”艳丽的女郎拢过一边秀发，笑得迷离妩媚。“办不成这件事，我就不需要你了。我没打算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何况拿不下苍岛，凭什么扳倒符承明？”

鬼先生怡然笑：“可惜啊，符承明聪明一世，若能醒着看这些小辈掀开底牌，该有一手反败为胜的后着，漂漂亮亮除掉红岛的隐患，不幸天年所限，教她不死不活躺了大半年，居然便撒手人寰，未能留下只字词组，教我等瞧瞧，什么才叫眞正的‘手段’。”

六七返回木神岛，过没多久，黑岛的情报系统便收到诸多不堪的蜚，封却屛的隶手被苍岛神君收为己用，还取了个“肖六七”的名儿，当个小小司统，相当于神君的侍从，但这厮实际却起敕使的勾当，久旷的封素岑放下矜持，彷佛要一气补起过往的缺憾，神君院里声大作，日以继夜几无断绝。

而符承明签署的最后一纸许可令，便是封却屛派人冒死呈送红岛、请废神君的诉愿文书。“时机终于成熟了。”符承明在榻上握着代理视事的老臣之手，因用力过猛，指甲刺中犹不自知。

漱玉节认眞说：“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你是‘大姑娘’那边的，又是隶…照着封素涛的人生跑上一遍，能立时给她个女儿的话，你猜封素岑咬不咬这块饵？”

“无论是她杀这些人，抑或这帮老东西先下手自保，苍岛必成一团。你齐人，伺机杀上苍岛，用最快的速度弭平，但凡姓封的，一个活不留。事后推给家臣，也就是了。”

老妇人低哑的嗓音回在谓大的寝殿里，忍着痰声与笑意，呼噜噜响着，宛若凉黏腻的爬虫般溜上颈背，闻之令人悚栗。

“喂喂喂，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心上人啊，刚刚才得了你宝贵的元红。”青年难得笑得无奈，正耸肩，不意牵动伤，疼得呲牙咧嘴，低啐一。

贪图享乐之人，没有这般铁石心。“我没想错的话…”六七不禁哂然。“你是让我上封素岑的床？”“对绝望之人来说，哪怕‘希望’是世间剧毒，也只能乖乖呑下。”

^院外中门大开，为旧臣簇拥而的封却屛早换上最隆重的神君礼服，一路来到她那双目圆瞠、死时尙且不明所以的姨母尸前，对使者伸小巧白皙的手掌，昂着下颔冷冷：“我的任命文书呢？你是不是太晚拿来了？”

“这些…是多年来，苍岛上下递来的书状，有替封素涛陈情的，也有吁请撤换封素岑以正统的，当然骂我的也不少…全是那些个冥顽不灵、愚蠢无聊的守旧派，没几个较眞的，多是吃撑了找事，显示自己也为主家尽过心。

原本灰败瘪的面颊涨起极不自然的彤艳，着气，难以聚焦的双目放异光。“封…封家的小丫没有兵，这纸许可令批还苍岛，封素岑必杀她…”取一匣文书，当中有新有陈，全是诉愿状。

原本还在二姑娘与大姑娘两派间摆的老臣们，这下也都看不过，纷纷倒向年少的封却屛，势力天粹便于不知不觉间倾向一侧。这时符承明已缠绵病榻，几乎无法视事，家臣们赴岛外找寻走多时的少主符宽，以免大权落符若兰手里。

符承明距她眞正的死期，还有大半年光景，可惜这充溢血腥的一霎清明后，便没再苏醒过，彷佛耗尽了所剩不多的福报。老妇人若知她苦候多年的暴炮响，始终未能自苍岛传，该明白阖得早了些。

有一说封却屛的生父正是岛外买来的苦力，其壮如，才能教大姑娘一举怀上。封却屛如此讨厌六七、令他吃了忒多苦，与这个传闻脱不了系。

“这自是那女叛徒漱玉节的毒计，让男叛徒肖龙形假意投靠封素岑，暗里早与封却屛串通好了，只等符老宗主彀。”

携带杀人书状的使者踏上苍岛时，半、风韵犹存的妇人是在偏院榻上接见他的，似连一刻愉也不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