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上护法或长老首席，日不过就是这样。半琴天层一向是门主专用，她还不曾上来过，据说雪艳青常于此间演练枪杖，本是空一片，只摆着更衣用的屏风之类。

连当晚帮她洗净一狼藉、涂药敷创的，都是另一批陌生的婢仆，翌日孟殊便没再见过那些人，彷佛与那段不堪回首的污秽记忆一同埋葬了似的。亏得如此，她才未在自厌自弃、自我否定的杂识中崩溃，心得以慢慢复原。

不知不觉间，孟殊在和煦的风里睡着了，梦里罕见地未再现那丑陋恶心的施暴禽兽，连日来笼罩心的乌云似正消淡…

但这人自在的模样她并不讨厌，只了，低低应了一声。鬼先生也不生气，怡然：“大错已然铸下，我纵使杀了麻福、惩治了采茵，也不能还代使一副清白无瑕的纯功。

此际堆满房间的名贵家生，不用问也知是谁的安排，应搬自门主、乃至姥姥的起居，其致华丽的程度，连幼玉房里的亦多有不及。

林采茵当夜在大堂上的表现，可说寒了一众教使之心，让她这样的女人立于座畔，怕鬼先生这自封的“天罗香之主”也不长。

“门…门主之意，”她定了定神，垂着纤细的雪颈，细声细气：“请恕我不能明白。请门主明示。”

自从当众受辱的恐怖夜晚之后，转已过数日。孟殊一直被安置在天层的广间，鬼先生给她安排了六名仆妇婢女贴伺候，这些人当日都不在麻福施暴的现场，拨了来孟殊房里，吃住起居都在层，并未与其它下人混杂，并不知姑娘上发生了什么事，看待孟殊的光一如既往，仍当她是在上的代使、教门的英，一般的尽心服侍。

鬼先生并不知她是忍着何等的羞耻自厌，才吐“门主”这个称谓来，对终于从少女里获得承认，似是十分满意，笑：“孟代使，古人说：”丝萝不得独生，愿托乔木。

“…代使的好些了？”他坐上一只雕绣墩，翻过桌的薄胎瓷杯，随手了清茶，便如闲话家常般，气氛温煦宜人。孟殊不喜被这么问。这只不过是不断地提醒她曾发生在上的惨痛记忆罢了，落手再怎么轻巧，终究是揭了伤疤。

用过午膳，仆妇揭窗撑起，凉风徐徐，已无残冬之寒峭，甚是舒心。孟殊靠着枕，斜卧在窗边的黄梨木人榻上，晒着温的太，忽觉纵在昔日也无这般待遇。

善待自己、乃至娶她为妻以示负责，的确是收拾人心的一条快捷方式。她一向决绝果断，现今之势，要想靠武力收复冷炉谷，不啻痴人说梦，鬼先生虽非正统，若真有一统七玄之心，早晚也要对上的，若能依着他取得有利的地位，确保教门香火不绝，他日无论是乘弱复兴，甚至取彼而代，好过今日玉碎昆岗，片瓦不存。

孟殊坐起来，一时间却不知该不该行礼。便想开应答，依旧吐不“门主”二字。从征服者的立场看，鬼先生对她可说是礼遇已极，虽说有代替属补过的意思，冷炉谷此际状况，孟殊也没有着脖颈与鬼先生蛮到底的筹码，皆失，还谈什么脸面尊严？

平等以侣待之的，其实少之又少。孟殊虽对自己的姿颇有几分信心，却没天真到以为鬼先生真看上了她，转念一想，暗自沉：“莫非…他想借着娶我，来笼络教门中人？”

然世上武境，殊途同归，便在《天罗经》中，亦还有绝学无数，择一研，未必不能登上极，傲视寰宇。依我之见，代使此际所缺，非是纯之，而是一寄托。”

幸好鬼先生举起手掌，示意她毋须多礼，免除了称呼叩拜上的尴尬，孟殊虽不认同他侵占教门的恶行，亦不免多生几分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一动，觉一自肩颈落，睁开睛，赫见是原本搁在床的一袭外衫，为她披上衣的俊朗男正要回座，见她醒来，歉然微笑：“我本来以为动作够轻啦，没想还是惊动了代使。”

耿照定定地望着眸光烁亮、恍然而悟的秀丽女郎，低：“那个手救了阿缨、此刻正于谷中暗行的神秘人，同样掌握了号令黑蜘蛛之法！”

“女总要跟对了人，才有幸福可言。不知代使以为然否？”孟殊心想：“果然如此。”忍不住环报双臂，似觉周冰冷，连透窗而的午后骄都无法稍稍带来意。

孟殊心思机，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苍白的面颊微泛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响应。天罗香之人多半没什么婚娶的念想，层级的教门菁英因腹婴功丹之故，更视男为采补炉鼎，如同双修一中男一贯轻视女，只当作是提升己境界之用，不过一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