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般的连珠炮对话僵持了一刻有余，监造、技术靠谱的谈大人，终于从有理解听到理解不能，三人却戛然而止，换，曾功亮忽莫测的笑容，两位中大夫则是连连，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心满意足地卷起图纸，拱手：“就大工正的意思办，我等告退。”

还能在哪儿？你在外追随独孤弋，驱逐异族、混一五，以“龙蟠”之名立下不世勋业时，我就把年月耗在这儿啦！

一霎前才日照明媚、凉风习习的偏厅里陡地暗了几分，不再动的空气隐隐凝结。萧谏纸伸两指。

一瞧不对：怎么却是中大夫端茶来？那两名中大夫都是一室一的主持人，底下徒匠成群，手里往往都有复数以上的委讬在研究置，堪称四极明府的中，莫说端茶奉，平日饮也都有人服侍的。两人臂间各图纸，闪过香炉“砰！”把托盘一放，一人摊开图纸，指着适才曾功亮批注修改之，直脖：“大工正，你知我是佩服你的，但这我就万万不能同意了。这当你要改变敷土的成分比例，咱们司金不负这个责任…”

“尽职守分罢了。”萧谏纸见他伸手在楹上掀几下，灰墙“唰”的一声横向开，轻盈顺之至，完全看不这堵墙厚一尺有余，起码由五层以上的复合材料构成，对隔绝声音有着难以想像的奇效。

哪有什么意思啊！明明毫无集啊！谈剑笏抱着茶壶般的脑袋，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初次觉得四极明府真是可怕的地方，比台丞所说要危险得多。

从氏徒匠人、下大夫、中大夫、上大夫，一路到司空，最后一回，妈的！司空里就属我最老啦，咋办？只好大工正了。”

谈剑笏目瞪呆。这人是台丞同窗、儒门九通圣之一，天下名人啊！说起不文之事何其自然，这教世间士如何仰望、如何自啊！曾功亮见他的神情“噗”的一声，四指掩：“你里要有茶，他妈都我一脸了，科科…茶！妈的，他们是正摘叶去菁么？”

“…你有好下啊！”曾功亮推着椅走过长廊，来到一堵灰墙前。长廊尽居然是条死路。

“这椅得不坏。”曾功亮前后左右都试了试。“谁的标准？”没想萧谏纸毫不买帐，一迳冷笑。

“两刻内必回。”超过两刻，我便拆了此间…谈剑笏没说来，以他的格，也说不这样的话，只恭恭敬敬地一欠，让门。然而，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若两刻后，老台丞未毫发无伤地回到这里，明府内将会发生什么事。

曾功亮离开鲲鹏学府后，因缘际会为四极明府所网罗，如他所说，在覆笥山一待就是三十几年，以神化的手艺脑坐上大工正宝座，成为当代“数圣”“人力有穷，样样通那就是样样松，没用。”曾功亮努努嘴，一丝冷蔑。

谈剑笏恭恭敬敬问。不带一丝情绪、公事公办的声音和语调，令一向予人温和之的谈大人仿佛变了个人，不算大的影，透着一难以言喻的威压。

抄起销金兽，见门外两人各捧茶连带爬而来，劈夹脑扔过去，骂：“我，骂才来！犯贱！”

“不忙，你且待着。”萧谏纸淡淡挥手。“我少时便回。”“请台丞示下，属下该等到几时？”

就这样，逄同时与两人争辩两件事，但俩中大夫又错着对相与不相的事发表意见，有党有伐，三国混战，立场不停在句与句之间转换，居然完全没人搞混。

另一人没等他说完，立抢白，几句是反驳那人的意见，后面说的却是风不相及之事。谈剑笏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他是为另一事而来，与前司金的中大夫本不相。

“技术这玩意是一直在步的，须集众人之力，才能于现有的基础之上再行突破。老关起门来自己玩，那就是了，反正不跟旁人比永远我最大，想着都觉可怜。”

世人皆以逄乃一奇人，四极明府则是其邸，事实却正好相反。“四极明府”一如鲲鹏，本是学庠，鲲鹏学府研究经世济民、纵横等诸学问，四极明府则是潜心匠艺，两者可说互为表里。而逄则是衔。凡接掌“大工正”一位者即为府主，舍弃原本姓字，皆称“逄”

“谈大人，你喝茶。我们这儿茶叶不错的，还有我最吃的山楂糕。”曾功亮亲切招呼，接手推过椅，在厅里晃悠了两圈。谈剑笏本制止，萧谏纸却以神示意，他只好放下手掌，讷讷拿了片山楂糕。

“当然是凡人的标准。”曾功亮大笑。“萧用臣，以你的手艺，这样已经很不坏了。走，我带你瞧瞧什么才是逄的标准。”说着将椅往外推。谈剑笏霍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