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luanliu

孙礼勒住缰绳，抬起右手让shen后的人停步。随从举起火把，将大路附近的环境照亮，他朝四周扫视。地面上杂luan的ma蹄印记、路旁雪地的拖迹、折断的树枝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无不暗示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不算太激烈的战斗。

孙礼tiao下ma来，俯shen仔细勘察了一番，忽然发现雪地里落着几张薄薄的东西。他走过去，一一捡起来，凑到火把前一看，发现是五张画像。他把这几页纸谨慎地揣起来，重新跨上ma，ma匹嘶鸣一声，调了个tou驰骋而去。

在王越刺杀曹丕的事件中，孙礼tingshen而chu，赢得了曹仁的赞扬。他被破格ba擢为曲长，距离牙将只差一级。对大bu分下层军官来说，曲长与牙将之间是一dao鸿沟，许多人一生便止步于曲长一级。如果孙礼能够抓住机遇，跨过这条天堑，等待他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孙礼最初在接到这个任命时，很是激动。可一个人的评价，却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靠杀女人和表演救小孩来换取高位，这样的事在本朝还是第一次呢。”那位刻薄评论者就是唐瑛，她与孙礼在许都街上狭路相逢的时候，说chu这一番话来。孙礼无言以对，只能低tou走开，再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天，孙礼在半夜突然被曹仁召见，要求他带着几十名骑兵连夜离开许都，去追击劫持了董承的袁军。孙礼在搞清楚任务以后，一阵苦笑，他先是追杀董妃，又追杀董承，看来自己与董家还真是有挣脱不开的孽缘。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曹仁的要求，是让他带着两个人随行。这两个人一老一少，都骑不动ma，必须坐ma车，可这样一来，队伍的速度便无法提高。他提chu疑问，曹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尽力而为。”

此时那一辆轻车就停在不远chu1的路中，四周几名虎豹骑的人警惕地护卫着。孙礼把画像抓在手里，驱ma赶到车旁。

“发生什么事了？”车里的一人问。

“回祭酒大人，卑职在前方发现一些痕迹，袁军似乎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冲突。”

“哦？”郭嘉的shenti朝前探了探，伸chu车子。他的脸颊浮现chu不太健康的红se，shen上裹着的貂裘似乎也抵御不了寒气侵袭，整个人冷得微微发抖。

陈群把赵彦接走以后，郭嘉留在许都卫里与满chong聊天。当董承被劫的报告传到以后，他立刻召集了包括孙礼在内的一批jing1锐骑兵和一个老人，追chu了许都。名义上，郭嘉是要去追击袁军奇袭bu队，可实际上有什么打算，谁也不知dao。

不过这个计划，在这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an照郭嘉的推算，劫囚得手以后的袁军奇兵，应该全速向着北方逃窜，中间不会zuo任何停留。为了pei合他们，郭嘉还特意让曹仁调开了所有的巡哨。

可是袁军为何在这里打了一仗？难dao是遭遇了曹军的小巡逻队？

孙礼把他所看到的景象详细描述了一番，然后把怀里的几张画像jiao给郭嘉。郭嘉接过去看了一yan，脸se一僵：“哎呀哎呀，我的运气…哦，不，是邓展这家伙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郭嘉咂咂嘴chun，他在看到画像的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因果。邓展在温县一定有什么惊人发现，所以提前要赶回许都，结果恰好在半路遭遇了袁绍派来劫囚的奇兵。

这两件事都是郭嘉安排的，本来在时间上错开了一天。可邓展的自作主张，导致两件事正撞到了一起——如此的巧合，也只能归结为邓展运气不佳了。

好在邓展没忘记自己最关键的任务，chu事前把画像扔在路旁雪堆里。袁绍军大概不知dao这是什么东西，也没兴趣知dao，这才让孙礼回收过来，算是完成了邓展他最后的使命。

“邓展的尸ti呢？”

“没有尸ti，只有这五张画像。”孙礼回答。

奇怪，袁军应该没有掩埋尸ti的余裕，他们干吗要带走邓展？郭嘉纵然智计通天，也想不chu其中原因。他不是个爱钻niu角尖的人，对于这zhong无法判断的疑惑，想不通就很快放弃了，转而去看那画像。

郭嘉首先注意到，每一张的人像发髻偏右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小的墨勾，不仔细看不chu。这墨勾看似闲笔偶落，实则是郭嘉与邓展约定的暗记。如此一来，倘若有心人想偷换，便一目了然。

确定了画师真伪以后，郭嘉才去看那画像。这五张纸皆是掩埋在雪中，已被雪水濡shi，墨迹洇开。其中三张画像的人脸很相似，其他两张的人脸lun廓与前三张略有不同。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画师是gen据别人描述而绘，描述有详有略，因此执笔重现必有偏差。

郭嘉端详良久，觉得这人眉yan之间似曾相识，可印象又虚无缥缈，一旦试图想得再清晰些，印象便倏然消散。

难dao杨平苦心孤诣要掩盖的真相，仅此而已？难dao邓展连夜赶回许都的动机，也仅此而已？在画像上，郭嘉看不chu什么问题，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郭嘉把纸叠好揣起来，决定把这件事先搁置，他不想因为这个意外打luan正事。

这时一阵寒风chui过，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shen上的衣服裹jin。孙礼有些焦虑地望向郭嘉，他们chu发时就耽搁很久了，如果在这个地方多zuo停留，只怕那些袁军早跑得没踪影了。

“奉孝，你大半夜的把老夫叫chu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郭嘉shen旁的老人忽然问dao，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满。

郭嘉摆chu无奈的表情：“您也看到了，我这不也是才捡到嘛，顺便问问而已。咱们的正经事，还是车骑将军。他与你我关系都不浅，国家勋贵，不可任由落入贼手。”说完他手指tou往远chu1的黑暗勾了一勾。在他们视线所不能及的远方，淳于琼的骑兵正风驰电掣地奔跑着。

他话是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着急。老人佝偻在ma车上，也把视线投入到那片黑暗中：“河北骑兵这么快的脚程，你拖着我一个老朽，怎么追？”

“您追不上，可是徐福追得上嘛。”郭嘉shuang朗地笑起来，笑到后来又连连咳嗽了数声。老人神se先是一凝，旋即又舒展开来：“郭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