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说“在下不才，也曾听说过杨大人的各英雄事迹，以大人之威名，何需再依靠杀一妇孺来壮军威？即便是定难军节度使拥兵自重，也仍是大宋的臣，如今只是因为被无奈才起兵自保，老夫人更是有朝廷赐封的诰命，大人如此不闻不问，便要喊打喊杀，哪里还有半分的大国统，文士风？窃以为不可取！”

“大胆！”我见周围颇有些人被老太太的姿态所迷惑，急忙大声喝止“你个反贼倒还有理了？背主卖国，勾结契丹，自立门，反攻朝廷，这哪一件都是抄家灭门的十恶不赦大罪，当今皇帝虽然仁慈，却也不能容尔等腹剑之大大恶之人！来人呀——给我拖将去，了祭旗！本官要即日起兵，灭了党项各，平西北民！”

王石雷见状不住地扯我的袖，意思是说是不是有太过了，我却挤挤睛示意他这是作作样，我中虽然喊叫砍了祭旗，却没有发下令牌，手下们怎么不知我的用意？

那人费力地挪动双脚，站了来“在下张浦，昔日也曾考取大宋的功名，名列士，却被人排挤，落西北，现在定难军节度使帐下办事。”

呵呵，果然有人了！我得意地看了王石雷一，然后仔细打量站来的那名俘虏。

手下们上喧嚷起来，推推搡搡地就要将老太太拉去，拖到辕门外斩首示众。

“大人，杀了他——”

老太太看了一围在边的族人和宋军士兵们，铿锵有力的回答“我儿继迁，受大宋的封赐，反过来杀官夺城，的确是大宋的罪人！”

“哦？你也觉得自己儿不应该造反？”一听老太太的话，我顿时来了兴致，于是便问。

我了，接着问“既然你也知自己的儿行为乖骞，有悖常，作为长辈，为什么不加以劝阻呢？”

张浦听了我的话后，脸大变。

“我儿与朝廷大军对抗，现在势同火，老自是大宋的罪人。”老太太还是不肯。

“且慢——”有个俘虏大喊。

老太太回答“因为我儿继迁虽然有负大宋朝廷，却有功于党项众！我族偏居西北，受你们汉人百般欺压，无以聊生，不得不反！我虽然老迈，却也知我儿继迁的没错！”

太谦虚了——”我用两手指敲着椅扶手，打着哈哈说“你家亡夫也是朝廷的命官，位居一品的封疆大吏，这个座位还是应该有的。”

我嘿嘿冷笑“你哪张浦是吧？我听说过你！当日定难军留后李继捧奉诏朝，留居京师，献五州之地，便是你这个汉人中的败类，献策继捧族弟李继迁，率亲信走避夏州的斤泽，联结党项豪族，集众万余，抗宋自立！后来又跟从继迁多次袭扰宋边境。今年早些时候李继迁亲赴银州，佯与夏州巡检曹光实约降，伏兵葭芦川，诱杀曹光实等，假其旗帜，袭据银州，这条计策也是你献上的，最近受封为李继迁帐下左都押牙的便是你张浦，我说的没错吧！”

纵然他为自己投奔党项人已经找了千般理由，能够在别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背宋投敌是有理的，可是作为一个受过固的汉人正统教育的文人，内心依然觉自己这么是不对的，汉这个称号，第一次被别人加到了自己的上，这个滋味儿，确实有些适应不了。

“原来如此，你阻止本官，可有什么说法？”我了。

“原来杨大人都已经知了，这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张浦见我了他的底细，脆说开了“如今定难军拥兵十万，已然在西北得了人心，朝廷的剿灭注定是无法得成了！以张某之见，早晚大宋皇帝还得承认李大人的五州之地，加以封赐！退一步说，到时候大家还是一殿之臣，何必的刀枪相见，日后不好相见啊！”“嘿嘿嘿嘿——”我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朝廷没有用你，的确是一个损失！就凭你这东拉西扯造谣蛊惑的本领，怎么也算一个人！不过可惜了，杨某人受皇命镇抚西北，全权理边事，这个立场却是不能改变的！不错，屠杀妇孺的事情，杨某人自然是不屑为之，方才也不过是恫吓一下而已，老太太一把年纪，虽然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却也不至于替儿的罪责背上黑锅！倒是你这个张浦，你这个党项人的左都押牙，你这个昔日大宋的士！嘿嘿——你这个——汉——本官应该怎么置你呢？”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汉了？我心中想，摆了摆手，吩咐手下稍安毋躁，然后问“你又是什么人？我看你并不是党项族人，怎么会替他们卖命？”

那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白面微髭，材适中，一脸书生相，却不是党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