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没办法，只得答：“良佐兄教训的是，小弟这便传书随云兄，请他即日上变，请求平反章氏一案便了。”

他正要分辨，陈朝老却把手摇的像风中树叶，依旧面不改：“留守相公勿惊，蔡公相如今相位不稳，并非小生一人所见，去年大旱经年，蔡公相恋栈不去，朝野多有怨声，见已经是一即发的局面，只消一夫作难，必定八方声援。加之蔡公相近年来日渐跋扈，去年为了扳倒张康国枢相，居然到下毒暗害的手段，虽然是一举成功，未免不遭官家所忌，今年若不下位，更待如何？”

陈朝老看了看他，忽地又是冷笑，站起来拱了

不愧是同为年轻书生，许贯忠片刻间就找到了觉，先问了陈朝老的表字，便笑：“良佐兄，适才我家留守相公多得兄言语之助，这厢谢过。苏州章氏一案，我家留守相公不曾办理，亦不知内里情由，却说不得昭雪不昭雪的，大宋刑律自有提刑官与有司掌，纵使宰府重臣，若非议大案，也不得手。”

这话虽然有些推脱之意，却也是常理，只是血青年自有血青年的理，只见陈朝老冷笑一声：“许员外，这话只好哄骗旁人，须不得对小生。随云兄长对我明言，留守相公曾允诺他，待得蔡相退位，这案就到了昭雪之时，怎的如今又说什么官司有司的话，若果真如此，当初又何以阻着随云兄长，要他不可上告翻案？这可是他提刑官的职司所在吧！”

惊魂甫定，对这陈朝老的话却越听越不是味。忍不住试探：“良佐兄说的哪里话来？公相二度朝，辅政数年以来，政绩斐然，去年那等大旱尚且保住相位，今年风调雨顺，又怎么会骤然罢相？再者说了，即便公相罢相，小弟见作大名府留守司，却不到得也跟着罢官，总不成一人罢相。亲戚弟都成了党人罢？”

他一面说着，一面睨视，手中转着酒杯，拖长了声音：“留守相公，既然在朝廷，前可不能只放着丁大的权力，倘若蔡公相这棵大树倒了，留守相公往哪里去？”

与太师府有龃龉，看来京城是个长睛带耳朵的都知了，这事可不大好啊，毕竟自己要在政坛上更一步，不可能抛开蔡京所代表的文官集团单，要是完全站到其对立面去，以后这路就窄了许多，尤其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民族战争，若是背后有这么一个大的政敌挚肘，那还怎么办事？

心想这你就满意了吧？至于张随云那里，虽然那也是个耿直的人，到底几代为官，自己也在官场打几年，比面前这个血青年可要胜不少，起码比较容易沟通。

可理是这么个理，却不晓得怎么和对面这位太学生沟通，一来此事牵涉极广，中间许多机密，本不知从何说起；二来这位明显是血青年一位，血青年的特征就是，既不听话也难沟通，只能利用不能重用，在下这么复杂地形势中，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上。但这陈朝老好歹刚刚为自己解了围，又是张随云和燕青的朋友，总不好当面给他冷脸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把球踢给许贯忠。

有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里会为了这么小小一桩铸钱案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更不可能为此就和蔡京一党彻底翻脸，否则的话，他又何必去请梁士杰回来为他斡旋。

哪知陈朝老接下来的表现让大吃一惊，他把酒杯一捧，先敬了许二人一杯，脸上忽然一丝得意的笑容：“留守，章氏一案，原非小生所该，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前倒有一件大事，还望留守相公赐教：蔡公相辅政已近四年，可是该挪一挪位了？”

你要死啊！差起来，他想让蔡京下台是真，然而这计划除了他和许贯忠之外，也只有燕青知一，其余就算是俅、梁师成等人，也只他不肯任由蔡攸欺压，想要在蔡党中提升自己的地位，哪里想到他会直接把主意打到蔡京上？这等隐秘的心思被陈朝老这不相的人一破，由不得不吃惊，连他都知了，天下人哪里还有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