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回话，蔡颖被几个妹簇拥着回来，往边一推，几个大姑娘以扇遮面笑的前仰后合，睛在两人上瞄来瞄去。转去看妻，却见她粉脸烧得火炭样红，低垂着秀气的脖颈死活不抬，一手却轻轻来牵自己的衣角，情知是被众妹问了些闺阁中的秘事，这刻正当着自己的面取笑。

大相国寺此时闹非凡，众和尚情知一年之计在于的理，抖擞神落力表演，把手中法摇诸般式，要不就在原本念熟的经文中再加几独特唱腔，以博大众的喝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众位信士的慷慨布施了。

听这声音很是熟悉，回看时却是原北京留守、现任尚书右丞的梁世杰。现下自己娶了蔡颖为妻，侄还是侄，世叔却不能叫了，论理该叫一声“姑丈”才是，赶上前施礼拜见。

正把手伸到背后拎着衣襟沥汗，忽听后有人笑：“贤侄怎地这般好兴致，看佛牙看得一是汗，莫非有所顿悟？”

吁了气，把腰背一，只觉脊背心凉飕飕的，已经汗了一大片，心说这蔡相公果然不是好应付的！

现在蔡京问起来倒教他心中有些发：难这老狐狸已经知了什么？

正东张西望，忽觉脚被碰了一下，知是边的妻，也不去在意。哪知少停又是一下，这一下却重了些，不禁诧异，待转去看时，却见妻两颊犹自火红，双向自己白了一，眸中汪汪的满是情意，心中就是一，情知是妻适才被闺中妹一阵调笑，怕是也起了绮思，这般少*妇新剖的神情实在是媚之极，只怕真佛爷在此也要动心了。

这事也不好明说，便向梁世杰告了声罪，又向几个蔡家妹长揖为谢，引来笑声一片，便径自去看佛牙了，蔡颖羞意未退，乖乖低着在后面跟着。

连忙逊谢，两人说了回话，梁世杰得知不日便要首途南下去赴任，连说可惜，当日与贤侄一席夜谈所得良多，正想此次回京为官可与贤侄朝夕谈论多所发明，奈何如此缘薄！说着连连摇叹气。

赔笑赔得脸上几乎要了，心说老蔡今儿怎么话里都象带刺一样啊？说得我是寒凛凛…

“罪过罪过，小无状，佛祖恕罪则个。”这念一起，再看看周遭的许多善信，心里不禁惴惴，忙心下胡念叨几句，却不禁更觉心旌摇动，看来越是不该想的东西就越有诱惑力，古人诚不我欺…什么，这古人是谁？得了那许多！

梁世杰忙扶起笑：“贤侄无须多礼，说来本阁此次为参政，多赖贤侄与叶兄在恩相面前言之功，本该是本阁向贤侄称谢才是。”

肚里虽然踌躇，可急切间也无法侦知蔡京究竟知多少，只好着将对老爸俅的那番话再说一遍，一面细细打量蔡京的神情，却见他连一眉也没动过，心下惴惴不已。

那佛牙是设在大殿之后的资圣阁，安排下一百另八盏灯相衬，照得一明晃晃的亮。周遭早设下了座位，都是宰执、宗室等预先定好，太尉这样的红人自然也少不了，寻到自家老爸，在他旁坐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天晓得这梁世杰对自己是什么肚，反正自己这着棋是下了，与其让个拍的梁上台，不如在宰执里多个熟人也好，梁世杰此人才是有的，又不必依附自家的老丈人蔡攸，起码对未来的政局也是个变数。

蔡京沉片刻，微微笑：“孙婿如此想法亦是有理，今年殿试刚过，下次大比要在三年之后了，这三年中在京城也无甚大用之，能去地方上历练一番也是好事。何况提举应奉局一职虽品秩不显，却是官家多所关注的职司，以贤孙婿之能必可得官家之心，三年后再谋一个科举，恐怕想一举直登金紫官秩也非难事罢？好计算啊，好用心！”

（第四第二章完）

正在尴尬之时，车一动即止，赶车的隔着帘：“相公，大相国寺已到。”

蔡京掀须一笑，甚是乖觉，抢先下车去，双手等着搀扶蔡京下车。蔡京站稳之后冲微微，蔡家的诸孙早拥上来，簇拥着这位大家长去那相国寺内、资政阁前看佛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