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将心中的想法整理了一番，笑：“愚晚一小小计较，还望恩相指。愚晚以为，恩相自崇宁朝秉政，锐意取，一力绍述先帝良法，内有拨反正之效，外有收复青唐、湟中之功，诸般所为都是合今圣之意。而赵相公，”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蔡京一，见这老家伙捻须沉行若无事，并没在意他是叫“移乡”还是“赵相公”心中暗想这才是大人的气派，便续：

果然蔡京展颜大喜：“有贤父此言此心，何愁大事不成！只是老夫避位之后终日彷徨，实不及贤父旁观者清，还望贤契有以教老夫。”言语中一殷殷之意拳拳之心，再加上那真诚的神，倘若不是早知这位就是纵横徽宗朝、屹立于大宋行政权力之巅逾二十年的权相蔡京，还真要以为面前只是一位彷徨无计的老人了。

满以为这下必定正中下怀，不料蔡京却摇了摇：“贤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复相之事有两件难，其一是要摇动赵之秉政之位，其二却是要开解今圣的心结，想老夫当日乃是因星变而退，今圣岂能无？那郑官人是个没担当的外臣，恐怕未必敢于剖白此节，到时即便扳倒了那移乡，岂非平白便宜了他人？”

终于说到正题了！此刻的心情，犹如一个准备了一整晚作弊的小抄、终于见到自己预测的题目的考生，前陡地一亮，捺住激动的心绪：“愚晚当日不揣冒昧，与叶世叔说了些大言，事后回想时只觉汗颜。家父每常对愚晚耳提面命，说当世大贤非恩相莫属，恩相明见万里，岂有不知此等雕虫小技之理？愚晚虽然不才，然幼承家父训，亦知天下可无愚晚，不可无恩相，这辅助恩相复相之事，但凭恩相驱使，愚晚无有不从之理。”昨晚他想了一夜如何应对蔡京，这三国时曹洪对曹说的话如此人，岂有不用之理？

于此节早已想得通透，当即笑：“愚晚早思得一人在此，家父与那内廷睿思殿文字梁中官乃是世，正可请其从中取事。其次便可请今圣所幸的郑贵妃的兄弟郑居中官人言，而后便是恩相门下诸位学士言官用事之时了。”

”

“好！有贤父襄助，何愁大事不成！”蔡京遽然而起，鼓掌大笑不已。

蔡京呵呵大笑：“贤契所言合老夫之心！实不相瞒，老夫自罢相以来每常冷旁观那移乡行事，心中筹谋正与贤契略同，只是苦于少了一个言之人，不知贤契可有以助老夫？”

“赵相公秉政以来，虽宰执中日有新政，然而其间并无一以贯之，只是件件反恩相行法之而行，无非是复择熙宁、元丰时旧法，与恩相所建诸策相去何止里计！…”又将自己当日与叶梦得所说的几阐述一遍，至于措辞都是昨晚与那闻涣章一一揣过，反复背熟了才说来，否则这般长篇大论的古文可决计不是他这没过太学、没攻过经史的人所能办的。

这般老调重弹，蔡京心中自然有数，只微笑听着不发一言，待说到内外呼应之时，中却微微闪过一光芒，开：“贤契既然分析的如此鞭辟里，却不知可有详细步骤？”

忙笑：“愚晚以为，此事当由内先发，微伺今圣心意动摇之时从容言，只须称恩相一两件好，破赵相公秉政无方便可；此后便须再由今圣边幸之人言，一人不成便再一人，由内臣而至外官逐一而，等到今圣易相之意渐渐明朗，则令二三言官同时发难，弹劾中书侍郎刘逵反复良法，专擅朝政…”

对这段历史早已在心中复习了无数遍，自然成竹在：“恩相明鉴，那赵相公为宰相，却件件政务只提个开，而让刘参政力主其言，其心虚一可见，正所谓败军之将难言勇，只须刘参政一败，则赵相公必定胆落，又兼别无辅弼之人，朝中更有何人可与恩相相争？”

“这…”事先也曾想及此节，却并无什么好办法，此刻被蔡京的双目一扫，背后立刻便有些冷汗涔涔地，这一刻实在是来到这时代之后的颠峰时刻，说不得只好豁去了，一咬牙：“恩相明察秋毫，此事确实堪虑，愚晚虽然不才，家父却颇获今圣之心，当设法为恩相在今圣面前剖白此节。”

蔡京一直笑咪咪地听着，到此忽地上一句：“贤契为何只认定刘参政？赵相公才是当今的执政罢？”

（第三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