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连忙拉住他手，生怕他二话不说踊便了。

以活人。小弟亦知，大灾之年赤地千里，百姓无奈求存，往往易而，夫天地不仁以万为刍狗，兆姓苍生，不过是在这铜炉中煎熬罢了。然，”

那许贯忠沉默半晌，竟又是冷笑一声：“卖人而售者，又岂止这区区贼人？今日庙堂衮衮诸公，朝观而川之农败家，夕玩石而江南百姓离失所，死尸枕籍于途，此非售人者乎？衙内可有以教我？”

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了一次，心中五味杂陈，忽地想起一句话来：“许兄，他日若有所成，当以国士待兄，只望兄以国士报我便了。”

他忽地起膛，仰望着灿烂的星空，这满天的星辰，比九百年后的夜空不知闪亮了多少，他的声音也一时寥廓起来：“我辈生于天地间，受父母血，五谷滋养，纵然资质驽钝，不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亦当竭心尽力，求一时之心安。今日之恶徒，非但杀人越货，更以生人之血为货，谋蝇小利，此辈之心，不可以为人，抑且连禽兽都不如。夫禽兽人，己，不过求存而已，此辈为了几枚孔方兄、阿堵，竟弃人心于不顾，实已自绝于天地，不杀何待？”

他转过来，缓缓跪倒在地：“许某既蒙衙内搭救命，此生复无可恋，愿将这残躯给衙内，还望衙内收纳。”

许贯忠却毫不避让，任由他拉着，续：“不过适才与衙内一席谈，许某却有了些生趣，衙内的一腔血，仿佛就是昨天的许某。倘若能跟在衙内的边，看看衙内会不会是另一个自己，岂非一件趣事？”

大惊，连忙双手抱住：“许兄且莫如此轻生，答应了便是。”

不待回答，他又转过去，凝望着：“许某生长于大名府，也曾读圣贤书，也曾立志为生民请命，然而前年的那一场党争，却教许某齿冷，朝廷待士人尚且如此，又何谈贤路？许某曾闻，永兴军有石匠名安民，涕泣不肯镌党碑，言‘如司相公者，天下知其忠，奈何于党？’，官吏令刻石，安民无法，只求不列己名，免受后世唾骂。安民，一石匠耳，尚且知忠之份，廉耻之心，如蔡相公者才绝世，奈何竟不知，而行此悖理之事？”

许贯忠微笑摇：“衙内，许某忠孝皆背，已无颜立于天地间，又如何能腆颜为衙内兄长？这条贱命，衙内倘若不要，便随这去了也罢。”说着就要挣扎起来。

“许某不能为国家尽忠，退不能为老母尽孝，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立锥之地？之所以请衙内到此，不过是要谢过救命之恩，便要举赴清了。”

回以更长时间的沉默，这已经及了他内心的最了，是答，还是不答？

许贯忠也是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到竟要忽略他的存在，只有天边明月，河上清风，充着他的心灵。

“许某心灰意冷，只愿奉仕老母，归隐林泉，以了此残生。不意十字坡前陡起杀机，竟然…”微笑的脸如同嘲笑着自己，中终于下了泪两行：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许贯忠那本已有些无神的双忽地闪过一光，整个人也象是重新注了一活力一般：“谨遵台命。”

见一个大好青年说“生无可恋”这样的话来，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忙搀起他来：“许兄何须如此，愚鲁，实在当不起许兄大才。如蒙许兄不弃，此后当以兄长之礼事兄，不知兄意下如何？”

（第二第六章完）

蓦然，许贯忠转面向，了二人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笑容，俊的面容在这夜下看来却是几分凄凉：“衙内可知，在下何以要与衙内在这河边夜谈么？”

许贯忠在地下磕了几个，站起来，一把将上的儒生长袍扯下，几下撕的粉碎，向御河中一丢，回过来向：“衙内，昨日的许贯忠已死，此后许某当竭力以事衙内。”

最终，他艰难地开：“孔圣有言，苛政猛于虎，人之人，胜过禽兽十倍。然，小弟愚鲁，却也知晓一个理，天循环，报应不，今日施于他人者，焉知异日不回报于己？人皆有心，人皆有力，在于多寡，在于形势而已。”直接说来，就是鼠穷巷亦啮人，何况同样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