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黑豹留在楼下的小弟，所以由黑豹鼓着睛训斥他。

他虽然没有说话，却不表示他没有意见。

四日，夜，吉茂仓库。

不是说那目光多么有杀气，而是蕴涵在其中的某威势令这些在刀上添血的家伙也无法抵挡。

“妈的！说清楚，什么事情？”

终于，从那人嘴里冒一句大家听得清楚的话来。

正当他那嗓不停往外火之时，一个小弟现在楼梯，他神惊惶，上楼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就那样连带爬地爬到众人前。他手指着楼梯，满脸是汗，嘴大张着，却发不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黑豹作镇定，大声给众人打着气，不过，他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连在他边的人几乎都听不到。这个时候，在人们耳边响起的是木楼梯咿呀的声音，以及踏在上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上海滩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斧帮的地盘也是这样打来的，弱的丛林法则在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楼下，二十来条汉分为几派，经纬分明地隔得老远，相互之间的视线都说不上友善。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是一个帮派的人，然而，现在由于自己跟的老大的关系，彼此竟然仇视了起来。

本来，以艾老二的资历，应该是龙老大的有利争夺者，他的直属手下在这些人中间也是最多的，然而，谁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永贞！”

楼上的火药味与楼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因为斧帮正在敌对帮派的包围中，一旦分裂，很快就会被别人各个击破，他早就拉着手下的兄弟自立门了，这世，什么忠孝节义，统统都是狗，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要不是对斧帮这块地盘虎视眈眈的帮派太多，在座的诸位早就拉起手下的人开始大起来了。

一张目无表情的脸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张脸上原本低垂的突然往上一抬，闪电一般，目光直视着大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显得有些安静，是因为那几个家伙都吵累了，暂时在休息，养蓄锐，等待下一再发起冲锋。

既然，斧帮的三位老大都挂掉了，如果不趁此机会，在它的上分几块来吃，那些其他帮派的老大们岂非全是弱智。

现在，最先开启战端的就是他，黑豹。

仓库的二楼，七八个斧帮的骨面沉重地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永贞！”

艾老二坐在靠里的那一方，他背靠着木板，一直没有说话，作为一个保护老大不利的失职者，他已然失去了说话的资格，与他同病相怜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唐河。

这些家伙，本来聚在一起是为了商量如何对付敌对帮派的攻击，说着说着，就扯到在帮里由谁当家作主的问题上去了！

除了他自己，在座的还有三个人有资格当龙，一个是坐在他对面的谢四，从苏北逃难而来的混混，据说练过几天功夫，为人沉，心狠手辣，跟着的他的兄弟不少，缺是资历太浅，帮内很大一分老兄弟并不服他，他是下山虎徐明的嫡系；另一个是坐在他右侧的老鬼，他是帮内资历最老的人，正式过青帮，据说辈分还很；最后那位是他左边的黑豹，脾气暴躁，敢打敢拼，缺就是脾气太坏，得罪人多。

。

上了楼梯后，他往旁边一让，一个穿洋服，着洋帽，披着白围巾，笑容温和的年轻人现在大家面前，他是永贞的结拜大哥许文。

一人等全都屏住了呼，掉望着楼梯。

“他妈的！永贞，永贞又怎样，我们这么多人，难怕他？”

一旦涉及到权力分割，场面免不了就要失控，夸耀和抬自己这些自然有很多话讲，谩骂和侮辱别人的语句同样不见少，挽袖动武的场面也时有发生，不是被旁人拉着的话，敌人还没打上门来，自己人就先见血了。

他就是永贞。

三老虎死后，斧帮里再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场面，谁上位基本上都有一半左右的人不服，故此，会议开到这里，已成僵局。

虽然，每个人都在低声重复那句话，但合在一起，那声音的分量也极为可观。一人等面面相觑，一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