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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病又犯,胸臆痛楚面红耳赤,比以往严重许多。眼看关乎性命,便请名医华佗来调治,一副汤药灌下去,竟吐出两升虫子来,赤头红身后尾生鳞,摇摇摆摆还是活的…”
曹操听他描述便觉恶心,赶紧摆手制止:“不要再讲了,这到底是什么病?”
“华佗先生言道,此乃生食鱼肉(陈登所患之症,疑似现今“肝吸虫病”属于寄生虫疾病。根据古人尸体的解剖发现,中国自秦汉时代便有此类疾病,发于东南沿海之地,多因生食鱼虾等海产品而感染)所致,而且陈郡将自幼有此癖好,患病太久已不能根除。此番虽驱出两升虫子,但五脏六腑早受其害,三年之内必然再次发病,那时就算扁鹊复生也救不了!”
曹操巴望着陈登早早下世,嘴上却假惺惺道:“元龙才智超凡却患不治之症,老天何等不公!不过世间方士巫医皆爱危言耸听,切脉之时说是疑难之症,治愈之后便自夸其能。这个华佗其实与老夫还是同乡,虽有些微末之才,但他说无救也未必确之凿凿。”
“明公奔忙在外有所不知,华佗并非江湖术士,他不单精通岐黄之术,且通晓经籍颇有才干,虽望闻问切皆按章法,却并不以此为业,一般达官贵人想寻他看病也不容易。皆因陈郡将之父陈汉瑜任沛国相时曾举他为孝廉,凭着这层私交才请得动他。”陈矫满脸认真“在下有个建议,明公何不征辟此人留于府中,一来给他份正经差事,二来明公若有小恙也可令其化解。”
徐宣自给曹操行过礼就在一边站着,直听到此处才插话:“季弼所言差矣!子曰‘君子不器’,巫医、百工、庖厨、倡优之流,绝非士大夫所属。华佗不行正道之事,反钻研方术伎俩,岂不是本末倒置?季弼如今身为幕府掾吏,不向主公荐举大才之人,怎么偏偏提此左道倖进之徒呢?”他与陈矫虽都是广陵人,又皆在陈登帐下效力,共事多年却甚是不睦。官渡之战时一个借兵曹军,一个平叛海西,都为击退孙策立过功劳,才能也不相上下,就是互相瞧不顺眼。
陈矫是个洒脱俊逸之士,言谈举止比较随便;徐宣却是刻板教条之人,以德行方正著称,两人性格宛如针尖对麦芒。今天徐宣当着曹操挑错,陈矫哪里肯依,反唇相讥道:“在下举荐华佗乃为明公身体着想,哪里扯到这般大道理?徐宝坚啊徐宝坚,你真是人如其名,坚得这般不通人情!”
徐宣正色道:“君子之人不可妄言,你讥讽我名也忒过分了。”
“难道你不曾到处传扬我的家事吗…”
曹操久闻二人不和,却没料到沾火就着,眼见徐宣脸色凝重正襟而立,陈矫满脸绯红渺目侧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打了个圆场:“宝坚之言虽是正理但未免过苛,其实喜好岐黄之术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治病救人嘛。人生在世祸福莫测,就比方他陈元龙,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连江东孙策都被他挡回去了。哪知只因爱吃几口生鱼,就把一生葬送啦!”
正说话间王必进来报事:“启禀主公,列位大人前来赴宴,已到大门口。”
“哦,快快有请。”曹操忙起身,带着陈徐二人下堂。杜畿、刘晔、仓慈等新来的掾属都在院子里站着,见他出来赶紧一齐行礼。曹操挥手叫他们平身:“少时宴客你们也不要回避,我命人在院子里设摆桌案,你们随便聊聊,日后共事也当互相了解。”
“谢主公赐宴。”众人异口同声。
曹操刚要走,又见曹丕也站在人堆里:“你怎么也在此处?”
曹丕出列道:“回父亲的话,植儿去寻丁家兄弟了,冲儿玩了一天这会儿回去睡觉了,彰儿嚷着出去骑马,我不放心叫子丹兄陪着他去了…”
“我没问他们。”曹操一瞪眼“我说你怎么不在后面念书,跑到这儿胡溜达什么?”
“兄弟们都不在,孩儿便与刘桢、阮瑀他们讨论诗文,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所以过来瞧瞧。”曹丕边说边往后退。
“别走了!为父宴客,你留下来跟着支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