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杀了他。”奈德提醒他。

奈德停下脚步，举起油灯，陵墓仍然持续向前延伸，没黑暗，然而之后的都是空位，没有封上，有如等待死者的黑，等待着他和他的女。奈德想到这里就不舒服：“在这儿。”他对国王说。

“她是临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奈德平静地说“她属于这里。”

“陛下请，”奈德恭谨地说，然后将灯笼绕了个半圆。黑影鬼祟潜动，摇曳的火光照上脚底的石板，左右显现两两成对的岗岩，一直延展到远的黑暗。历代逝者端坐石间的石制宝座上，背向墙，后靠着存放遗的石棺。“她在最后面，就在父亲和布兰登旁边。”

劳·拜拉席恩向来是个旺盛，很懂享受的人。这一他没有变，但是奈德没法不注意国王为声娱乐所付的代价。当他们抵达楼梯底端，墓窖的沉黑暗时，劳已经气吁吁，呼困难，在灯光照映下面红耳赤了。

据传统，凡是曾为临冬城之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以确保这些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间肆。其中最古老的早已锈蚀殆尽，原本放置宝剑的地方如今只剩红褐铁锈。奈德不禁扪心自问，这是否意味着那些幽魂如今可以恣意兴扰城堡？早先的临冬城主毅刚一如他们脚底下的土地，在龙王尚未渡海来犯的日里，他们不向任何人低，自封为北境之王。

前共有三个并肩排列的石棺，奈德的父亲瑞卡德·史塔克有张严峻的长脸，当年的雕刻师父把他的神韵掌握得很好，他庄严地坐定，石指握住膝上横躺的宝剑，然而当年倾国的剑都救不了他。在他两旁较小的石棺里，则是他的女。

“她应该安葬在风景优的山丘上，坟上棵果树，有光白云与她为伴，有风霜雨为她沐浴。”

国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指温柔地过砺的岩石表面，好似在抚活生生的恋人。“我发誓杀雷加为她报仇。”

“她比这漂亮多了。”一阵沉默之后，国王开。他的光仍眷恋在莱安娜脸上不忍离去，仿佛这样可以将她唤回人世。最后他终于站起，步履却因胖而显得有些不稳。“妈的，奈德，真有必要把她葬在这地方么？”他的声音因为忆起的悲痛而嘶哑起来“她不该与暗为伍…”

布兰登死时不过二十，他就在和奔城的凯特琳·徒利成婚前不久，被“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残忍地绞死。他父亲被迫全程目睹惨死的经过。其实布兰登才是临冬城真正的继承人，他既是长，又是天生的领袖。

劳静静地，跪了下来，低行礼。

你几乎无法动弹。奈德，你真该看看南方市镇的模样！遍地繁，市集里的车载斗量；夏季的酒不但好喝，而且便宜得不像话，光闻闻市场里的酒味都会醉。人人都丰衣足，喝得醉醺醺，吃得嘟嘟。”他咧嘴笑，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奈德，还有南方的女孩啊！”他的里焕发着光芒，声叫“我敢跟你保证，只要天一，女人的矜持就全不见了。她们会直接光着，在城堡附近的河里泳。就算上了街，也是得穿不住衣衣，所以有钱的就穿丝织短袖，穷一就穿棉质的。不过只要一汗，衣服贴着肤，本就和脱光光没两样。”国王开心地笑着。

莱安娜香消玉殒那时年方十六，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女孩。奈德全心全意地疼着这个妹妹，劳对她的犹有过之。她原本是要当他新娘的。

他领路在前，穿梭于石间的过，劳被地底的寒冻得直打哆嗦，默然无语地跟随其后。墓窖里总是冷的，他们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的死者之间，足音回响在偌大的陵墓里。历代临冬城领主注视着他们，闭石棺上的雕像刻有他们生前的容貌，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则蜷缩脚下。他们并列而坐，用再也看不见的睛注视着永寂的黑暗。生者的走动仿佛惊动了他们，墙上换着窜动的黑影。

“她临终前我就在她边，”奈德提醒国王“她只想回家，长眠在布兰登和父亲边。”他至今还偶尔能听得见她死前的呓语。答应我，她在那个弥漫血腥和玫瑰馨香的房间里朝他喊，奈德，答应我。迟迟不退的烧走了她全的力量，当时的她气若游丝。但当他保证将信守诺言时，妹妹里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奈德记得她最后的微笑，还有她如何抓他的手，随后离开人世，玫瑰自她掌心倾而，沉暗而无生气。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当人们找到他时，他仍然抱着她了无生气的躯，哀恸得难以言语。据说最后是那个矮小的泽地人霍兰·黎德将她的手自他手中开，奈德自己一片茫然。“我一有机会就会带来看她，”他说“莱安娜她…一直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