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从小就被生母养了这么一副，也不知崔姨娘是怎么教的，竟是八风不动的个。你要问我，我也不晓得他到底好个什么。”许凤佳摆了摆手，不在意地“不过历年来办事是从来不纰漏，也叫人挑不一病的。这样就行了呗，你人家那么多什么？”

七娘心中不禁暗暗警惕：四郎、五郎要是养得太了，很可能也会如许凤佳一般，从小就是个混世王。如今天下太平，又哪里有战场去磨砺他们？

许家上上下下都是戏迷，且也都是尖耳朵，很有鉴赏力。于安一听就笑了“也是，嫂嫂没去，真是憾事。麒麟班的崔秀实在是唱得好，王宝钏他是唱绝了！”

她就笑着和许凤佳商量“既然大哥大嫂都是这样省事的…说起来，三郎今年也才五岁，正是开蒙的年纪，一并二郎也还没有私塾念书呢，我看呀，要不然就昂四郎、五郎跟着哥哥们一开蒙，大家彼此伴也是好的。”

她实在是会顺着场面说话。七娘抿一笑“不要，这一小病，也比不过你能看着麒麟班的戏嘛。”

#

“于安这是在埋怨我不送好茶给你喝了？”七娘打趣了她几句，于安红了脸笑“嫂嫂惯会村我。”

小萃锦虽然不大，但也颇有几个幽雅的院落，于安和于平、于翘三人一起，分住了满是丝萝乔木的绿天隐，即使在冬日去，这里也有一两株松柏，就给冰天雪地里添了一丝绿意。

七娘叹了气，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立夏倒是来过几次，为七娘送东西给三个妹妹们。她将七娘领了后东厢，于安已经是迎了来，面上透了盈盈的笑意“辛苦嫂嫂，我还没有去明德堂谢您，又劳烦您来看我。”

许凤佳这才想起来。“噢，年后两个孩要开蒙了——行啊，你主就行了！”

或者是因为许凤佳自小就被许夫人护得风雨不透，到了懂事的年纪没有几年，又跟着平国公上了战场，平时说起来，他对几个哥哥的情都并不大。倒是和七少爷、八少爷还算得上好。

一边说，两个人一边分宾主坐下，于安亲自上了茶来请七娘喝，又谦让“没有什么好东西…”

提到四郎、五郎，就还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样…

如若养得太纨绔，不要说到了地下，有没有面目见五娘，现放着十年二十年后，家里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两人就又说了几句闲话，于安给七娘看了几张绣帕，都是她闲着无事来玩的，又“给两个小侄了两双虎鞋

七娘这还是第一次几个庶女的住，她站在院里望了望，倒是先见到于翘在后窗边上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透过玻璃窗看去，也看不清是一本什么书，她看得极为用神，一边看，一边中还张合不休，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还是七娘冲她挥了挥手，她才一下回过神来，冲七娘微微一笑，又低下去看书。

七娘关切地“怎么样，已经好了吧？这病最怕冷风了，万一久治不愈落下病，以后难免尴尬的。你最好过几天也都别门去。”

第二天早上，她亲自去绿天隐看于安。

一般的大人家弟，就算在功名上无望了，也总有几个好，或者是学票个票友，或者是养鸽，或者是捧戏，或者甚至是买卖古玩，虽然唯独不许上青楼，也绝不许沾赌字的边，但也有人私底下偷偷地斗蛐蛐儿，以此打发时日，唯独大少爷真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好，似乎平生最大的得意，就是打理家里的生意，和大少夫人过着那平淡的日。

于安红了脸了，轻声“多谢嫂嫂。”又抱怨“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当时就不大舒服。偏偏二和三拌嘴，负了气还跑没了。我着冷风寻了半日，没准就是那时候落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