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沉默了许久，甚至久到七娘以为他已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才弯下腰，托起了一朵将放的千里香。

封锦也没有追着七娘往下问。

七娘就静了下来，注视着回廊那致的青砖地面，等待着封锦的下文：每一段关系都总有缺憾，只是七娘可以向很多人倾述自己同许凤佳之间的问题，而封锦的这一段情，或者却只可能向她吐。

封锦一下就怔住了。

在这一刻，那个孤的少年，似乎又在这温的青年后隐隐了一残

封锦只对她说过一次，会护她一世平安，这话她当时听了虽然动，但听过也就算了，并不曾指望她真能从谁那里得到庇护。

耳边又听得封锦再问“你不希望世到南洋去，是舍不得他，还是他留下来更好？”

在初的之下，他的面上似乎放着微微的光，简直让人不敢视。但角的笑意里，到底却还有淡淡的酸涩。似乎七娘的幸福，却提醒了封锦自己的遗憾。过了一瞬，才似乎是意识到了七娘这一长叹中的信息，他的喜悦，就暗淡了下来。

这样的近人，对皇上的决心当然最是了解。七娘的眉宇不由就晦暗了下来：为了稳定朝局，恐怕南洋行军与地丁合一不能同时并行，皇上的态度既然这么明显，只怕大老爷的阁老位，要坐不稳了。而杨家走低，最受影响的就是她和六娘。

“虽说焦阁老识得大，为了国势始终持不肯附议南洋行军之事。但个中关节，他老人家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今日这一议，能起到多少作用，我是不看好的。很可能焦阁老也持不了多久，终究是要松的…到时候，只怕表妹夫就又要远行了。”封锦垂下，专注地望向了七娘。“听善久说，善衡你嫁许家，并非情愿。只怕以你的，娘家韬光隐晦，表妹夫又不在边。在夫家的日就很难过了…我想问一问善衡的意思，如果你和表妹夫相洽，我们终究是有一些手段，能将他留在京里的。”

七娘心一下就涌起了一。

“表哥…”她赶忙先发制人“那个人现在，待你不好吗？”

如果没有乞巧…不，她更应该谢乞巧，乞巧证实了她最的恐惧并非无的放矢，也证明了她的抗拒并非没有意义。她没有低估许凤佳，她不应该在这段婚姻里投情。

“那就先谢过表哥了。”她也没有多加矫饰，就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对许凤佳的需要。“世爷在京里，我心底总是安稳些。”

只从他宽的语气，就可以听得来，封锦是真心为七娘兴。

在这一世中，会将情牵扯到婚姻里的人，七娘其实只见过两三个。余下的所有人在谈到婚姻大事的时候，总是提着门当对，提着靠山，提着亲戚，提着妯娌，提着公婆…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婚姻里的一方是否喜另一方。而直到这一刻封锦问的时候，她似乎才能肯定：即使是在大秦，也始终有人在意婚姻中的情。

七娘却不禁叹了气。

气到一半，她又捂住了嘴，似乎这一气了什么。顿了顿，才提心吊胆地望向了封锦。

他的神间，就涌现了得化不开的遗憾。“在这世上，或者我们每个人都有低的时候。我情愿在很多事上低，但如若乎我的本意…善衡不要笑我，若我中意的那个不能常伴左右，我宁缺毋滥。既如此想，有时也就难免寂寞，然而这寂寞，我也有几分甘之如饴。”

封锦瞥了她一，了然地了同情的笑，拍了拍七娘的肩膀。

七娘依然答不上来。

这句话封锦说得很轻，咬字甚至有些糊，只是话中那汹涌的寂寞，却几乎是薄而。

但他却是真的将这话放在了心上，遇到机会，又是这样诚挚地提供着自己的帮助。

老半天，他才别转开，轻轻地摇了摇。“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封锦似乎也松了气，玉一样的容颜上，就泛起了丝丝笑意。“我听说善衡婚事之时，还有些担心你以续弦门，和表妹夫之间恐怕有所隔阂。如今既然情意洽，那当然是最好了。”

七娘居然答不上来。

五娘是真的没有错，她是痴情人，上的，居然也是个痴情人。

“善衡和世得好。”他没有就自的问题再往下说，反而问起了七娘。“可在你心底，你对世有几分情意，又有几分，是不得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