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憨面，有了些裂，了藏于其下的明算计。

却也只是一瞥的功夫，她就又回复了原样。

看来，是终于看清楚现实了。

六娘的话听着虽然漂亮，但其中肯定有不尽不实的地方…她不是个糊涂人，心里肯定有杆秤，不论是嫁李家还是嫁天家，都各有优劣，就看六娘更看重的是什么了。

被大太太关在床上这么恶补了半个多月，五娘的神总算是旺盛了些，脸上那心灰意冷的颓唐劲儿，也有所收敛。见了两个妹妹，虽然还没有太好的脸，却也是下了床，到窗边和她们对坐了谈天。

七娘真是有些怕了五娘。

这一阵，家里得和一锅粥一样，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谁说话事，都透了一暧昧，好久没有谁像六娘这样脆利落地和她说话了。

却也是一边说一边走神，往往就思着打量起了七娘，看得六娘又是笑又是叹的，没坐多久，就托词起走了。

“只是现在江南

五娘显然松了一气，却没有接七娘的话，而是转开了神，盯着桌边的茶盅神。

五娘望着七娘，面变了数变，言又止，似乎有话到了嘴边，却不肯、不想、不敢问来，终于一咬牙，还是问了。

她就收敛了思绪，和六娘一了月来馆堂屋。

却是纯然一片关心。

“把你选里…当真是你的运气？”她抓住六娘的话，也站住脚似笑非笑地问“我还当你一心想嫁李家，并不稀罕这劳什东尊位！”

“怕什么，你要有什么烦心事，也一去。不过是上个香，派不派人跟着，也没什么两样。”

这个喜怒无常偏执执拗的小姑娘，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偏偏威力又…对着她与对着六娘，真是冰火两重天。六娘太通透，五娘却又太看不透。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已是近了月来馆。

算了，现在问得再清楚，摆不平封锦，一样是白问。

七娘很有几分欣，只是笑，却不肯搭腔。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呀？邀天之幸，选我服侍太、太妃，那是我的运气。天没有选中我，我也不是没人要…我逍遥着呢！”

她有些害羞，但仍是抬地说了这一番话，快脆，又了六娘所独有，带了些天真的狡狯与试探，倒叫七娘听得很是舒服。

七娘只得住了不再细问。

前段时间五娘自己病得厉害，月来馆里的人又被七娘敲打得老老实实的，半句外的话都不敢往屋里带，五娘是什么都不知，一心养病…看来，她应该是知了大老爷有意和封家联姻的事。

七娘倒真很有些动——五娘要关心起人来，也是真不糊。

七娘一去月来馆探望五娘，一走，一摇啧啧叹“上个香就上个香嘛，你还能上个样来？许就许了，还要给你添添堵，谁要当她的枪，谁当！”

“府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果然，五娘开门见山，立刻就提起了与封锦的婚事。“听说封公现在息得很，是太边的近人…父亲有意把你许给封公，是不是？”

七娘目注五娘，了“是。”

老半天才轻声问“你说当时，我要是一，和娘闹一闹，就是不肯嫁许家，今日…唉，算啦，连你和封绣的亲事，娘都不许，别说我了！”

“我知该怎么办的，”她轻声细语“当时和五说的那番话，用在我上也一样，封公和我们家关系尴尬，又是乍然富贵，我是不会嫁封家的。五…不用为我担心。”

六娘瞥了七娘一，索就站住了脚，微微笑着，从上到下地看七娘。

“看五那个半死不活的样，我就觉得这人呢，是最不能求的！当太嫔，是上辈修来的福分，嫁李家，也是上辈修来的福分…我看，都好的！”

五娘便沉下思量了许久，才又叮嘱七娘“封公这门亲事，我想你是看不中的，太嫔，你也看不上…杨棋，爹、娘吵成这个样，总有一个人要得胜，你却只能在这两门亲事里选了，你心里要有数。”

六娘一怔。

七娘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