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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电影(2/4)

有人呵斥他,挤你妈呀!生孩都演完了!老几想,人们把电影都看这么熟了呢,还在这里玩命受罪地挤。又有个人呵斥老几:还有五分钟就演完了,还拱什么拱?!老几觉得好幸运,这趟跑值了,还有五分钟可看呢!没座位的人站着,挡了坐在长凳上的人。后面的人脆都不坐了,全站到凳上。有的人爬得比放映机窗,银幕上尽是黑影。他没地方爬,四周都是人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站在两个摞在一块的凳上。老几摸店主卖给他的馒,拉拉男孩,问他肯不肯让凳。男孩先是嫌他讨厌,用脚踢他,但一看见馒上爬下来。

是个学杂工了。杂工没关系,什么都有个开始。她静静地苦,跟恩娘学的持家本领真好用,打开门,来的陆家孩们一个一个地面。一天婉喻跟校长在楼梯上碰上。她说她读过师范二年级,国文和数学都教得好。校长从来没听过谁的自我介绍比前的女学杂工更简短清晰,并且被宣读得如此安静。一个星期后,这所中学里来个叫冯婉喻的代课老师,什么课都能代,连都能代。

焉识在场礼堂门拍打浑的雪粉。礼堂没有门,观众的挂着厚草帘,一撩,才发现“门”在帘里面“门”就是人的脊梁:一挤在一块,竖成了一扇“门”这个“门”不像一般的门,它无法打开。老几的穿墙凿地往里。整个礼堂挤成了实心的,每平方尺地面都站着人。

婉喻从来不跟她的孩说她怎样辛茹苦。孩们只看见她一夜多少烟来,为了读俄语。学校缺俄语老师,会了俄语可以从代课老师转正。她在用一年零八个月通过俄语资格考试时,陆焉识再次被减刑。减过的刑叫“无期”她对孩们解释。婉喻为了这个“无期”带着孩们庆贺一晚上。“无期”有无数好呢!“无期”也可以理解为不定期,不定期就说不定是明天。明天可能就是焉识的释放日,为什么不可能呢?可焉识被“无期”带到几千里外的大荒草漠上去了,那也是好的,不必缩在又暗的监房里,夜里翻必须喊“报告”;“无期”意味着动作的自由。大得没边的大荒草漠,总是够你动作的。

就在焉识走到场礼堂大门的时候,二千五百公里外的婉喻摸了摸:棉衣下面一小块梗起。恩娘去世的时候,把这个项链给了婉喻,心形的坠里,一张小照褪了:十九岁的焉识和十八岁的婉喻。算是两人的结婚照。焉识登船去国前照的。婉喻心里怎么会装得下别人?跟照片上翩翩的焉识比,天下哪里还有男人?她突然间想,不知焉识此刻在什么。

老几站到两个凳上面。一个老杂耍演员,靠着信念和渴望维持着平衡。老几的大个比人,从他的度看去,视野完整。现在银幕上是几个男的,都是首长,像所有首长一样迈方步,说起话来东指西指。终于来了一群女人,着江南乡的围裙。老几从一个女人盯到另一个女人。他的丹珏该是卷发,该是细条条材,该是用睛说话的…他的目光来不及似的在几个女人脸上找,脑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只觉那个男孩在下面拽他脚,越拽越狠。这时银幕上的人都没了,稻田、公路都没了,换成了一间白亮亮的实验室,窗前站着一个白大褂飘飘的女,只是背站着。女拿着个玻璃瓶,朝观众转过来。男孩在下面扯他,捶他脚趾脚孤拐,老几随他捶打,一脸都是泪。老几发现自己在呜呜地哭。泪已经得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的呜呜大哭把男孩唬坏了。谁见过一个老像这样不知害臊,嚎声音来?他痴傻地看着老几站在两个凳上,哭,哭。老几不知哭了有多久,也不知人都散场了。从他边走的人都像看耍把戏一样看着他。哪个大队没看好大门,跑个老来,猴似的爬那么去呜呜大哭?人都走光了老几还不知,就知自己一下砸在泥地上,直从那么就砸下来了。那男孩要回家了,可是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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