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仓库里拨给吏员胥役作衣裳的布，天足足每人一百尺。秋天更达百五十尺！”王贤竹筒倒豆：“还有笔墨纸砚、蜡烛菜油之类都是这样，一个人能分到十个人的量！”

“因为那账簿是李司编造的…”王贤小声。

风言风语传到李晟耳朵里，他的脸更沉了。本以为刑房的人，就算不像上次一样庇护王贤，多也就意思意思，哪想到他们真打啊！

“唉，太狠了。”吴大夫摇：“腚都打烂了，好在没伤到骨…”

“爹，他没事儿吧？”吴为看着面苍白的王贤。

‘把他打成这样，被动的…’李司想一想，暗暗咬牙：‘横竖再比一次，就可以开除他了，让他们说去吧…’于是装作没听见的，径往堂吃饭去了。

伴着啪啪的打板声，王贤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六房书吏听得清清楚楚，全都面面相觑，这是谁挨打了？

众书吏都以为，他说的是他爹和李司的恩怨，都暗暗摇，去后看见吴大夫把王贤的腚包成了个粽，白纱布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渗来…

“别瞎说。”张典吏严厉：“这话传到司耳朵里，你少不了又要挨一顿！”

“什么问题？”张典吏眉一皱。

“可是为啥只有我被打成这样？”王贤哭：“他们都说，是李司给行刑的钱了。”

不一会儿，十二大板打完了，俩皂隶用块门板，把王贤抬刑房，正赶上吃饭的儿，六房大小书吏百多人，都看见王贤被打得满腚是血，雪白的吏衫都打破了，一条条血布条，目惊心。

未曾开，王贤先哭起来：“呜呜，张叔，司大人是要整死我么？”

“他让我查永乐五年的账本时，结果我发现县里每个月拨给吏员堂、胥役堂的粮，杂七杂八加起来，平摊到每个人的上是九百斤。而每月的伙尾，平摊到每人也不过三十斤。所以每个人每天能吃二十九斤大米。”

“我把所有的开支从账簿中单列来，结果自然就来了。”王贤一脸理所当然：“大人让我算，又不告诉我方法，我只能这么瞎，也不知对不对。”

下午时分张典吏到王贤的吏舍探望他，还给他带了红糖。看着老上司儿的这副惨样，张典吏都不知该怎么安他了…

两个皂隶一呲大黄牙，咧嘴笑：“二郎，得罪了。”说完起板，朝王贤雪白的打去。

“哦，我听张叔的…”王贤老实的。

“是么？”张典吏闻言前一亮：“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说什么呢…”张典吏尴尬：“李大人不过严苛了，他对谁都是这样，不是单纯整你。”

饭后，同屋的几个书吏，打了份饭给王贤送过去。还没吏舍，便听他在不断，里还在骂人，说什么：‘人家都是坑爹，我却老让爹坑…’

王贤的伤情并书吏的猜测，很快便传遍了六房，又引起一阵对李司险狠毒的讨论…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张典吏说着离开了吏舍，却没有上回衙，而是在池周围踱起步来。他也了几年房，自然明白王贤所说的情况，是当时任典吏的李晟虚增费用、取收的手段。但问题是，这件事自己竟不知！也就是说，李晟是瞒着所有人，在偷偷的中饱私！

“啊…”众书吏不少吃过板，但大都是意思意思，当天就能走，哪被打得这么狠过？不禁都怀疑，是不是李司买通了打板的皂隶？

“呜呜，我不了，我实在受不了了…”王贤一把鼻涕一把泪：“从衙门天起，他就一直整我，我把他当成上司，发现了问题都不吭声，他却要整死我…”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张典吏瞪大睛。

“这太狠了吧。”见王贤已经被打过去，众书吏纷纷摇：“李晟还是不是人！”“就是，太过分了，王二不错的小伙，就要被他活活整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们明天求求大人，把王贤调到礼房来吧…”

“…”张典吏这个汗啊，老刘啊老刘，八十老娘倒绷孩儿，你了一辈假账，竟让个门外汉用这么简单的法就识破了。他仔细打量着王贤：“你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