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夏元吉还不到五十岁，但常年殚竭虑，已经让他须发白，如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缓缓回禀：“能运去居庸关的军粮，以呈报上来，夏收之前，府库中再无可调之粮了。”

“儿臣窃以为，”赵王殿下一华贵的蟠龙亲王服，翼善冠，腰缠白玉带，比在促织斗场斗蛐蛐时，更显贵无比，卓尔不群，只见他朗声：“夏尚书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会忘了天下两千个常平仓呢？”

夏元吉满嘴苦涩：“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拜神了，祈求明年我大明风调雨顺，不然，非大不可”

“臣等接旨”永乐大帝这样说了，就是不可更改的圣旨，群臣只有依命而行的份儿了。

看着皇帝又要爆发，向来对国事不太发表意见的赵王声了。

“…”朱棣十分喜这个酷似亡妻的小儿，耐着：“那你就讲讲，这主意不臭在哪里？”

过的理由说不，说来的理由不过，皇帝的反应可想而知，朱棣的表情明显轻松起来，竟也有了笑意：“这好办，朕允许各县之间互相借粮，就由你夏尚书个中人，一方有灾，八方支援么。再说朕也不是征他们的粮，我是用钱买的，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父皇容禀。若不是夏尚书没办法了，儿臣不会这个主意，要是这个主意真得臭不可闻，儿臣也不会提来的。”朱燧却冷静回。

”

“儿臣动这个念，是在邸报上看过几起有关常平仓的贪污案有，奇怪那些贪官污吏为什么敢打常平仓的粮？便去查阅了过去多年的记录，终于发现一个现象，”朱燧依旧不疾不徐，声音珠圆玉：“每年全国常平仓开仓的数量，最多不过两成，大多数年份里，连一成都不到。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粮，都在陈陈相因中被浪费掉，所以那些贪官才会打常平仓的主意”顿一下，朝皇帝施一礼：“所以儿臣斗胆以为，我们不妨搬开教条，从常平仓调分粮，以供大军之用，并不会影响到百姓的生计。”

“哦？”朱棣看向赵王：“老幺说说看”

“…”两位大学士无言以对。

“臣万万不敢，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夏元吉叩首：“臣这个尚书的账下，已经一于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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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闻言颇为意动，沉片刻，问夏元吉：“赵王说的有理么？”

“…”夏元吉心说，别提买好不好，大明朝都要被陛下滥发的宝钞给买于净了，他又要分辩，却见皇帝手一抬，像往常多次那样，已经力排众议，乾纲独断：“就这么定了下密旨，调黄河以北各县常平仓三到五成粮草，运往居庸关，五成者官升一级四成者考评记优一次，不足三成者，原地免职，钦此”

恭送声中，皇帝离开大殿，群臣起也要退下，却见夏元吉颓然跪在地上，竟爬不起来，还是杨士奇和杨荣两人上前，把他扶起来。杨荣轻声：“大司农，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咱们一起想办法就是。”

“…”朱棣的脸异常难看。

“恕老臣直言，太过冒险了。”夏元吉却断然摇：“常平仓是百姓的救命粮，今年谁也不知，明年哪里会闹灾荒，仓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百姓沉得住气，哪怕一时灾荒，粮价也不会飞涨。反之，要是仓里的粮被调走了，一有灾荒，百姓必然惊慌，要是有人再煽风火，可能会酿成民的。”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经过这些年的透支，很多常平仓的粮，都被官府用来堵了别的漏。所以绝大多数仓库都有账实不符的现象，甚至连半仓都不够…这些，他这个尚书都是知的，但他不能说，因为那些地方官都是被他的没法，才会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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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众人都望向赵王殿下，大分人不信他能比夏元吉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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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朕的大军在外喝西北风么？”朱棣的火气又上来了。

此言一，众人都失望之，朱棣也皱眉：“胡闹常平仓是百姓的救命粮，一旦发生饥荒，百姓还要靠它活命，万万挪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