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闻声不禁摇：“年青人，太冲动了。纪都督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这么多属下面前，碍于面，纪纲既不能挡又不能躲，只能大义凛然的立在枪前。场面街下来，面目狰狞的纪都督，和不要命的王二郎，就像一对发了情的山羊，死死的上了！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所以这一枪，一定是打不去。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赌得是纪纲比自己更惜生命。

却被纪纲一把推开，他再没了方才那玩猎的从容，变得离愤怒起来：“你敢拿铳指着我！有本事就开火啊！我要是动一动，就是你养的！”

朱四爷见纪都督面青一阵白一阵，便知这位绝世凶人厉内荏了。不禁暗呼过瘾，果然是凶的怕愣的，愣的怕怕不要命的，纪纲这个绝世凶人，当年敢在燕王最危机时拦投军，也是个不要命的。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的纪纲是靖难功臣，是位权重的锦衣卫都督，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又怎能够不怕死呢？

有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纪都督里，显然王贤是光脚的那个，贱命一条…

但现在他已经位极人臣、富可敌国、更是一系万人荣辱！所谓千金之坐不垂堂，自己这一岂止万金？岂能跟个疯在这里玩命？万一王贤真像诏狱里那些******一样，随时愿意为太献生命，跟自己兑的话。自己岂不是大亏特亏？

王贤笑笑没说话，早就是你死我活了…

俱往矣，数风人，还看今朝！

“再说再说。”纪都督正在气上，两人哪敢跟他扯上关系。

本来纪都督只是在应天府衙的那气没来，打王贤几十军解解气，也算给他个下威，本就没存着你死我活的念！

望着他们飞扬跋扈的背影，张永和朱四目光都有些复杂，他们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敢跟天王老斗一斗…

摇摇，两人转了衙门，步履竟有些蹒跚。

“开火又怎样，老用贱命一条，换纪大都督一条命，实在太值了！”王贤放声大笑起来，伴着笑，他的小幅度摆动，手里的火折几度要上引信，看得场中众人，心一揪一揪的。当然也有人不得他赶开枪…

纪纲这才想起，持枪指着自己的家伙，是个疯亡命徒，在九龙敢替太孙送死，在山西敢白莲教狼窝，敢在暴风雪中率军奔袭…这些作死的事情他都乐此不疲，要是自己再不放，说不定这个疯真会开枪…疯么，什么事儿不来？

两人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下，相距不到七尺，这个距离，只要开枪就是必杀！纪纲的徒徒孙见状大惊失，纷纷叫嚣起来：“收起枪来！”“伤到老祖宗一汗，就灭你满门！”“保护老祖宗！”话虽如此，却竟迟迟没人上前，还是纪纲的侍卫持着盾牌，要挡在他前。

过去，那握枪的手，是属于王贤的。

那一刻，王贤说不怕死是假的。他发现自己的心境，已经不复去山西时那追求刺激、漠视死亡的状态了。他不知这是怎样改变的？是顾小怜的苦苦哀求？是宝音不顾，穿越风雪来助他一臂之力？还是昨日林清儿脸上的幸福满足？

“告辞了。”王贤拱拱手，率众兄弟扬长而去。

见纪都督只是狠狠盯着王贤，却不说话，庄敬便知自家都督打退堂鼓了，忙递个神给朱四爷和张永。两人本不想搭理他，又不敢得罪纪纲，这才上前和稀泥，先呵斥王贤，让他收起枪来。然后两人陪着他，将他送锦衣卫衙门才算完事儿。都走两门了，还能听到后纪都督离愤怒的咆哮声：“本座这就参奏，倒要看看皇上如何置，你这样的丧心病狂之徒！”

纪纲以为自己会不怕死，但看到王贤里的疯狂，他发现自己怕得要死。他早就不是那个被县学开除的秀才了，当时他一无所有，生无可恋，才能纵一跃，拦住燕王的坐骑，造他娘的反去！

了锦衣卫衙门，来到大街上，王贤朝二位大人抱拳：“今日多谢二位大人解围，来日下官定登门拜访。”

剩下便是意志的较量了，比的是哪个更不怕死。

孰料王贤居然拼死不收辱，摆一副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