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说，你参加过公社。"

他庄重而结地鞠了一躬，走房去。菲利普一阵心酸，咙哽住了。他似乎多少有明白过来，这位老人是在绝望的痛苦中挣扎着，就在菲利普觉着生活如此好的时候，生活对这位老人来说却是多么艰难。

"Bonjour，Monsieur."

"恐怕您病了吧，"菲利普说。

"但这反正对您没什么影响，"菲利普说，"我课金还是照付不误。要是您不介意，我想现在就把下星期的课金预付给您。"

的愣劲，问起他过去是否真的同加里波迪在一起呆过。那老似乎一儿没把这个问题当作一回事。他用平日里的那低沉声调，十分平静地应答了一声：

"别人这么说的吗？让我们开始上课吧，呃"

但是菲利普看得他病得不轻，等上完课、菲利普问他是否最好歇几天，等好些再继续上课。

菲利普隐隐到有失望。想想自己如此慷慨解，迪克罗先生总该对他千恩万谢，激涕零吧，哪知这位年迈的教师，收下这笔赠金就像是理所当然似的，菲利普颇意外。他年纪还轻，不懂得人情世故。实际上，受惠者的知恩报答心理，要比施惠者的施恩图报心理淡薄得多。五六大之后，迪克罗先生又来了，步履越发踉跄，显得很衰弱，不过重病一场现在总算过来了。他仍旧像过去那样沉默寡言，还是那么神秘、孤僻、邋遢。一直等到上完了课，他才提到自己生病的事。接着，他起告辞，就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在门刹住了脚。他犹豫着，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有一天，迪克罗先生好像受到大的疼痛折磨，几乎连那几级楼梯也爬不动，一菲利普的屋就沉沉地往椅上一坐，想歇歇气，那张灰黄的脸歪扭着，额上沁一颗颗汗珠。

"要不是您给我的那钱，我早就饿死了。我全靠那钱过日。"

"没关系。"

"既然这样，我想我就等好些再来吧。"他收下了那枚币，还是问往常一样，向菲利普一躬到底之后就走了去，再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OuiMonsieur。"

菲利普在不得不提及钱的事儿时，心里总是得发慌，这会儿他脸涨得通红。

迪克罗先生的课金，一小时十八个便士。菲利普从袋里掏一枚十克的币，很难为情地把它放在桌上。他怎么能把钱到老手里呢，好像他是个乞丐似的。

他把书本翻开，菲利普战战兢兢地开始翻译那段他已准备好的课文。

"不，"老说，声调还是那么平稳、低沉，"我还行，我愿意继续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