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扑哧一声，笑着反手拍过去：“胡说”

“没话说。”文怡继续看车厢板“我只是想知，若那些见了你就没夸奖的长辈，还有对你毕恭毕敬恩德的兄弟们听到你这番话，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嘴角隐隐一丝笑意。

柳东行看了看天：“这就走吧，今儿天公作，无雪无雨，再迟些恐怕会赶不上宿了。”

“白面儿心黑呀”

舒平领命而去，文怡便向柳东宁了声别，叫了丫上车去了。柳东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正：“别忘了我的话，你如今只需一心备考，家里的事，无论是你母亲和白姨娘争闲气，还是弟妹跟小妾丫争风，又或是二叔偏几个庶弟，都不需理会若是二叔与二婶起了角，你可以帮着安抚，却无须手太多，要记着，只要你有息了，二婶在柳家就能稳如泰山，任何小人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文怡忍不住扑嗤一声笑来，捧着手炉歪想想，煞有介事地：“此行果然硕果累累。先不说祭祖修坟之事，你还给太婆婆、公公与婆婆正了名，讨得了族田，又在族中建起了威望。我猜想，你这一辈的兄弟里，就算是宁弟俊弟都考得了功名，也不可能越过你去了。恐怕连二叔都要顾忌你三分。”

柳东宁便这样红着圈忍着泪，与其他族人一，把柳东行与文怡送了恒安城。

柳东行笑眯眯地搂过她的腰：“好娘，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明明你与我合默契，若我是人，难你就很忠厚老实？咱们原是一对儿香的芝麻包”

柳东宁一应下：“这是当然”

“这你尽可以放心。”柳东行懒懒地“你只见了他多久，就能看他的情，更何况是长年共居的族人？四爷爷最心了，他会盯了四叔的，二叔也不会看着四叔坐大。时间一长，不是为了族务，还是为了族学，族里的明争暗斗必然无法休止，但因为几位族老俱在，二叔又有余威，族学更是关系到全族弟的前程，闹得再厉害，也不会伤动骨。其实这样的局对我们更有利些，如果宁弟能够静下心来，独善其，对他也会有利。我可不愿意在外了几十年官，告老回乡了，却有个厉害又有威望的族长压在我上。”

柳东行大笑着搂住她不放，夫妻俩在车厢里嬉闹起来，车厢外随侍的众人听了，都会心一笑。

何妨？东原先生不也是翰林么？我们柳家以师礼相待，说什么委屈？倒是我这位同袍家境清贫些，等人来了，你多照应照应，替他好生安家，束修方面也别亏待了。”

柳东宁重重了，又红了圈：“大哥…一路多保重，你对弟弟的提与帮助，弟弟这辈都不会忘的…”

“傻孩。”柳东行笑着拍了拍他的“哭什么？等你金榜题名，哥哥亲自替你大摆酒席庆贺”

柳东行笑了笑：“我既是衣锦还乡，自然要风光一把的。二叔已经是日薄西山，不过是凭着几十年的积威，勉力维持罢了，如今族里又不只是他一个官，他又致仕了，还是因罪致仕的，别看族人们对他还十分敬服，等到东平王府事发，只怕那些依附他的族人便一个翻脸不过我是个厚人，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二叔老了，下用得着他，便让他先撑着柳家，等宁弟考得功名，他也就可以功成退了。至于东俊东乔他们，这份家业本就不是他们的，自然是靠他们自己博前程去。其他族人有了盼，日后是有息也好，继续庸碌终也罢，我也尽了自己所能，便是到了九泉之下见了列祖列宗，也有底气说我尽了自己为长房嫡长孙的责任了，于心无愧。”

文怡好笑地看了他一，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抱着手炉望车厢板。

文怡掀起车窗帘一角，往回望去，远远看着其他族人纷纷回转，柳东宁仍然站在城门眺望，便放下窗帘，回对柳东行：“瞧你，真真把宁弟给哄住了，只怕如今你对他说一句话，比二叔的话还要用”

文怡不解：“这是何意？”

说话间，舒平已经看着下人装好了行李，好车，前来禀报了：“大爷，大*，二爷，行李都装好了，什么时候起程？”

柳东行瞥她一，凑过去问：“娘有话说？”

“说什么呢？”文怡嗔他一，扯开了话题“我们离开恒安以后，不知族学能不能维持下去？四叔的为人，我始终信不过。族务本是长房的职责，因二叔长年在京城为官，二婶又跟着留京，方才托给四叔照料，如今二叔二婶都回来了，族务居然还在四叔手上，可见其手段。要知那可是二叔呢他如今将族务与族学都握在手里，就怕生什么变故来。”

柳东行漫不经心地给手炉添炭，送到她手里握好：“这是当然，若连这样都不到，我这趟回恒安就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