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复立时肃正了神，上微微倾向柳东行，声音也特地压低了：“康南那个地方，早年原是没有驻军所的，是在先代康王的藩地被定在那里以后，才以剿匪的名义，在那里建了个驻军所。历代的驻将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监视与遏制康王府你可知？”

柳复再次手背暴青，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柳东行你不要太过分了便是往日有什么怨气，今日祭祖过后，你也占尽风光了。我到底是你的长辈，你说话不要太嚣张”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柳东行站起，盯了他好几，忽然笑了笑“二叔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会不知我被派到康南去是什么的么？即便原本不知，也该听说东召见我两回了。说实话，朝廷忽然间册封祖母，本就不寻常，其中的意味，别人不明白，二叔与我却是明白的。我既得了好，又受圣上知遇之恩，自然就该忠君之事了。二叔难

“有没有问题，那不是我该的。”柳东行很是冷淡“二叔若是对朝廷的任命有何不满，只跟圣上说去”

算是关系很大。我听说你得了这项任命，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康南驻将…唉，你年纪轻不晓事，不知这个位置是什么来，只当升了官就是大喜，如此糊里糊涂的，只怕等你回过味来，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复叹了气：“我知，你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我忽然泼你的冷，你定是不信的。但你好歹也是我们柳家儿孙，我为你的亲叔叔，难还能看着你前途尽丧不成？再怎么说，你有息，也是我们柳家的光彩。”他自嘲地笑笑：“从前我就怕你了，会叫人顺藤摸瓜，打听到我的，连带的引来别人的嘲笑。但我如今已经知自己糊涂了，哪怕是拼着丢了脸面，也要为你正名，让你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官场上，因为你是下我们柳家年轻一辈里最有息的一个，而我…已经老了”

柳东行笑笑：“自然知。二叔也太小看我了，真当我是傻么？连这事都不知？”

柳东行挑挑眉：“哦？二叔此话怎讲？”心里却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柳东行瞥了他一：“二叔实在是用心良苦，不过您请放心吧，圣上已经册封了祖母的诰命，我升官后，又给父亲与母亲添了面，我会堂堂正正站在官场上的。至于柳家年轻一辈里…不是还有宁弟么？我听说宁弟有意要下场一试啊，即便宁弟不行，不也还有俊哥儿？他虽是个庶的，但有二叔这个好榜样，相信将来也会前途不可限量的。”

柳复气得拍桌：“谁跟你聊家常了？我方才不是说清楚了？你这官职有问题”

柳复忍了忍气，继续说：“你既知，怎的还不明白？如今已经没有康王府了”他睁大了双：“那个驻军所，本就没了用。你也知，康城北边的平附近，也有一个驻军所，两所相隔不到三百里，那一带又向来富庶平和，养那么多闲极无事的士兵作甚？下倒还罢了，只怕再过两三年，朝廷便要废掉其中一个驻军所。平平才遭了匪劫，又有太平山匪的余波，为了稳固大局，只怕十年内都不会有人走那里的兵力的，那被牺牲的，也就只有康南驻军所你不过是个年轻小将，虽然立了功，却只是一时风光，过得两年，还有谁记得你？到时候，你没了去，回到京里，好位置都叫别人占走了，那时该怎么办？我听说当初你刚中武士时，便叫人算计了，才会被派到战场上，这一回，是不是又有人在暗算你？”

柳东行不以为意，只是问：“是么？那不知二叔有什么应对之法？”

柳东行脸一沉：“我的话哪里过分了？即便没有今天的仪式，世人也知我是柳家长房长嫡孙，二叔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何必到我面前抢功？再说，在小祠堂里祭祖，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么？我本来就打算赴任前先回恒安老家祭祖的。那里才是正经祠堂呢二叔，我再说一遍，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侄儿没那闲情逸致陪你聊家常”

柳复一窒，默了默，才忍气：“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