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看着孙女儿的背影，心里却有些发愁：家里人手着实太少了，就算银钱再怎么不凑手，好歹也该添几个女侍，毕竟顾氏是名门望族，在地方上久享盛名的，孙女儿边却只有一个借来的丫环服侍，有时甚至还要亲自下厨，哪里象是个千金小的模样？！如今在这乡下小地方，没有熟人看见还罢了，若是消息传了去，岂不叫人说闲话？就算别人不说闲话，聂家的人也要说的。她跟聂家小相得还好，但对他父母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忍受的，若是让聂家昌寻得机会指责她亏待了文怡，叫她如何能忍？！

（家里突然了急事，只赶这字，请原谅…）

卢老夫人却心知肚明，叹：“罢了，回去了也是咱们祖孙俩单过，赏月、吃月饼，在哪儿不是一样？门前我已经问过了，今年没打算祭祀祖宗，不过是各房分分月饼，就各自在家里过了。你九叔还打算拖家带平城过节看灯去呢，连房都借好了。咱们不回去，也没什么要，明日我就打发你十五叔的两个家人回去送信，咱们祖孙俩就留下来过节吧。只是，倘若聂家的人来接你城，你可不能丢下祖母陪他们去！”

卢老夫人闻言沉默下来。文怡立刻便后悔了。这些天忙着新田秋耕的事，她一时没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也有几分逃避的意思，下却再不能不问了。六房祖孙从没有在顾庄以外的地方过过中秋节，照往年旧例，族里很有可能还要祭祀祖先，少了六房，闲话就难听了。她虽然更喜在西山庄过忙碌却快乐的日，却不能叫祖母再为了她而受人指摘。

那家丁闻言伸手往上一摸，果然摸下个纸钱来，吓得又了一汗：“小的该死…不，小的昏了了！路上偶然遇到了贵人殡的仪仗，人人都要跪在路边让，想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卢老夫人叹了气，问：“你是不是更喜留在这里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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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夫人摇摇：“佃去了，咱们当主家的，就不仅仅是年下收租这么简单了，好多事要呢。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哪有功夫理那些？只雇长工，叫你张叔看仔细了，有聂家的人帮着照，不了什么事。”

来的正是房东秦寡妇，她两通红，手里拽着大女儿云妮，往正屋门槛前一跪，：“老夫人，小妇人求您一件事，请您答应了吧！”

卢老夫人倒是淡淡的，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还：“这曹家村的人既然老实肯，就叫老张去问他们，看谁愿意给咱们家长工。咱们家五百亩地，二百亩麦，二百五十亩果林，还有五十亩菜地，算来怎么也得四十多人手才能料理得过来。这西山村若有人愿意帮工，自然最好不过，不然就只能在曹家村找了。他们住得近，看顾起来也方便。至于工钱，看平县内都是什么样的行情，咱们二三等的算，也不算亏待他们了。”

卢老夫人瞥了文怡一，文怡立时便住了嘴，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暄闹声，她忙走到门边看，却是一愣：“秦大嫂，您怎么…”

文怡犹豫了一下：“祖母，咱们不把地佃去了？若是佃去，倒省好些功夫。”

文怡沉默着没吭声。

那家丁惊讶地：“表小如何知的？正是康王！先前也没听说怎么的，忽然就没了！康王世扶灵京，今日正好路过平县城，小的一路过来，听得人人都在说，好不晦气，怎的偏在这时候？！”

文怡立刻转了喜：“哪儿能呀？！孙女儿自然是陪祖母过了！”她顿时坐不住了，迎喜喜地去找紫樱，商量要置办的果品月饼等。

文怡放下心大石，心情也轻松许多，每日远远地看他们地，回来告诉祖母时，脸上都止不住笑意。

卢老夫人眉一皱：“是哪位贵人没了？”文怡想了想，倒想起一件事来，小声问：“难是康王？”

文怡应了，顿了顿，又小心地问她：“祖母…后日就是十五了，您…不打算回顾庄过节么？”

且不说卢老夫人如何为家中添婢之事烦恼，也不说文怡如何与紫樱想尽办法在庄上置办各新鲜瓜果月饼糕，到了十四这一天，聂珩受父母相召，起回家过节去了，半日后又遣了人送来自家打的月饼。卢老夫人见那家丁赶路赶得一汗，有些挑剔地：“你都到什么地方去了？怎的上还有纸钱？真真晦气！”

每天完了活，领了晚饭就回山上的家去了，第二天天才亮又现在顾家的田间地或是聂家的筑房工地上，顾聂两家连给他们准备住宿的地方都省了。而且他们的工作又快又好，照这样的速度算来，不到三天功夫，顾家的菜地就能全都好了，再过上十来日，聂家的房也可以开始筑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