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与张婶见她把人参汤喝完了，却是无比兴，后者乐呵呵地将碗筷收了下去，还边走门边：“小最吃汤银丝面了，我今儿一大早起来擀了几挂，厨房还有汤，小什么时候饿了，就跟我说，我立刻下面去！”

赵嬷嬷怜地：“老夫人有自己的补汤，吃这个却有些不合适。这原是专为你的。好小，别问那么多了，当心再不吃就凉了，那样药效就要大打折扣。来，嬷嬷喂你。”说罢真个伸了手过来。

赵嬷嬷了一把泪，呜咽：“我知小最是乖巧的，这回若不是七少爷顽劣，那起势利的小人又跟着起哄，断不会害得小受了惊吓，还病得这么重…小又不曾招惹他们，他们却差儿害了你的命。阿弥陀佛，老天爷有，必要叫那些了坏事的人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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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张婶忙将托盘里的瓦盅放在文怡面前，揭开了盅盖，一阵香夹杂着人参的味散发来。

文怡怔了怔，忙往盅里看了一，果然见到有几块，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她自打家后便一直茹素，重生后两天来也是清粥小菜一荤腥不沾，因而就一直没想起这件事。如今这人参汤放在前，要她怎么下得了手？

文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纠结了一会儿，心一横：都已经破了戒了，也不在乎是一回还是两回，只要心里有佛祖就好。

赵嬷嬷取了温，沾了手帕给她手，叹：“看到小如今吃好睡好，嬷嬷才算是放心了。前两天凶险得，差儿没把嬷嬷的心肝都吓破了。若是小有个好歹，可叫老夫人怎么办呢？熬了几十年，只剩了你一个血脉，从小小的婴儿拉扯到如今这么，又乖巧又贴心，心肝儿似地着，看着再有几年便**了，若这时候了什么差错，别说老夫人，就算是嬷嬷我，也没法活了…”说着说着她就伤心起来，泪也止不住了。

赵嬷嬷还在那里：“大夫说了，小病后弱，正该些滋补的汤，补补元气。这参是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托人觅得的，虽然年份有些短了，但小年纪还小，吃它却是正好，汤是用上好的山泉作底，又拿两年的母炖了，喝了它，小一定不会再生病了！”

文怡勉笑着，有些无措地偷看赵嬷嬷一，后者还在促她：“快喝呀？趁，老夫人再三待嬷嬷一定要看着你喝完的，若是嫌那，随便吃两便罢了。”

可以说，顾文怡就是卢氏老夫人的命，若是连这仅有的孙女儿也失去了，她就再无在这世上存活下去的理由了。

张婶哪里知她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小主人真个在跟自己乏，顿时笑得眯眯：“哪儿呀？张婶不辛苦，老夫人才辛苦呢，幸好小如今平安无事了，大家才松了气。”

文怡忙掏手帕为她拭泪，又柔声安抚着，心里也有些难受。

看着赵嬷嬷关切的神，文怡即便是忌讳荤腥，也没法说“不喝”两个字。她如今不过是个十岁女童，若跟人说她茹素，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些，只是真叫她一吃下去，她心里又不自在。想了想，便问：“既是补的好东西，祖母可吃过了？我是小辈，怎能撇开祖母她老人家，自己享用？”

文怡忙拦住她：“不用了嬷嬷，我…我自己来。”拿起勺，心想：“我如今不是家人，无所谓戒律不戒律的，若是不喝，只怕还要引得祖母与嬷嬷忧心。”久违的亲情与关，以及迫切想要长久留下这温的心情让她抛开了对清规戒律的顾虑，心中默念了几句佛，便喝了起来。

文怡只是淡淡笑了笑，赵嬷嬷问张婶：“可炖好了？盛上来吧。”

她祖父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祖母卢氏千辛万苦将她父亲教养**，看着他娶妻生女，读书有成，原是盼着他能重振家业的。父亲自小聪慧，才二十多岁就考中了举人，却偏偏在赴京赶考途中，患了急病死了。消息传回平，母亲关氏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年仅七岁的独生女儿。接着又因为家中没了男丁，算是绝了嗣，族中例要收回祖产，除了田地外，连他们六房这一支世代居住的“宣和堂”宅也分了一分去给其他族人住。祖母已上了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大病一场，心灰意冷，但为了唯一的亲骨，才勉力支撑了下来。

文怡哽咽：“文怡不孝，让祖母忧心了…还叫嬷嬷也跟着担忧，是我不好。往后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孝顺祖母的…”

汤很香，火候恰到好，也，咬一便化在嘴里。文怡只觉得肚里死了多年的馋虫又活过来了，待喝下最后一勺汤，才惊觉自己居然将全汤喝了个光，也都吃尽了，不由得脸一红，心中又念“阿弥陀佛”

文怡认得这妇人是自家执役多年的厨娘张婶，祖母去世后，赵嬷嬷也没了，她被族长家收养，这张婶便与她丈夫张叔一同另投了长房，弃自己于不顾，致使自己孤零零地寄人篱下，连个助力都没有，她心中有些硌应，只勉笑了笑，说了句客气话：“这些天辛苦张婶了。”

文怡一听，不由得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