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缠绵的琴声，偏又透着几许豪迈，可知抚琴人明的琴技，那风潇洒，还有发自心底的愉悦与满足，正如一个寂寞琴师觅得知音，又如一个风得意的青年中归来对着心的人开怀大笑。

小云笑着推她：“姑娘急什么，公说了，你住多久便住多久，要谢就慢慢等他回来。”

红凝随问：“你们公还没回来？”

小径弯弯曲曲，全用黑白石儿铺成，素净如墨画，偶尔一两片枯的竹叶飞落在上面，更加清幽。

红凝笑了笑，移开话题：“你们公修这园，必定了很多心思。”

小云：“这本是两个大乡绅家的地，公从他们手上买下来，想要修座别宅，待将来完工可就好看啦。”

她说的公，自然是红凝的救命恩人，可惜住了这半个多月，红凝并没有真正见过他，因为当日醒来他已离开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信息都是通过与丫鬟们闲话打听到的。

小云再说了两句便走了。

“不能赶在年底完工？”不悦。

一个男人从不娶妻纳妾，不代表他就老实规矩，只代表他风起来更无顾忌。他可以为了博人一笑而去上千的银，只为寻找一朵赏心悦目的西域奇簪在人鬓角；他也会因为心情愉快打赏乞丐，随手给的银足以令这个乞丐成为当地小财主…这些不可思议的事都是他来的，若是别人，必定早就被当作败家唾骂千百遍了，可一个父母早亡独立支撑全族却在五年内一跃成为甘州首富生意遍天下的青年，有谁敢嘲笑？

可望着间的琴匣，为什么冥冥中能听到琴声？

“如今别的都得差不多了，只剩松园

公姓段，名斐，二十六岁，风华正茂，听丫鬟们的气，应该是甘州城极其有名的富商。

红凝仔细打量四周，越来越迷茫，不知心底那莫名的熟悉是怎么来的。记得当时离开重州，杨缜说过这条路是朝着沥州方向，如今却差错来到什么甘州，更想不到山中竟有这样一座园，简直就像书上写的，若非受不到妖气，她差就要以为是野狐山幻化来的。

小云：“公见了很喜，说要留着它们，将来这里就叫听竹轩。”她伸手指着远，惋惜：“那边还有个很大的圃，里了不少，可惜公嫌那些太杂太多，打算等西边建好后，开就铲了它们修摘月台。”

据说那日她被救回来时，浑如炭火般得厉害，神智不清，几乎已返魂无术，所幸段公连夜从城里请来几名大夫开方用药，当时服了药，几位大夫都说怕她熬不过天亮，谁知一夜之后烧就莫名退了，这才保住命，后来连小云提起都称侥幸，对于此事，红凝没有表示什么。

喜闹的人会跑到这地方来修别宅？红凝忍不住好笑，摸摸竹：“这些竹已有多年，应该是本来就长在这儿的。”

红凝扶着窗棂呆立许久，隐约有不安，忙转走小轩。对于方才的古怪觉，一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顺原路回去，哪知路过山坡时，忽然听得帷幕外有人在说话。

搭救陌生女就罢了，居然还留她白吃白住这么久，也只有这人才得来，因为他本不在乎多一个人帮忙钱，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丫鬟们不吃惊了，她们早已见惯，更匪夷所思的事主人都过，这小事不算稀奇。

红凝顺着她指的地方望，果然见斜坡那边有段残破的矮墙，应该就是圃。

小云笑：“公喜闹。”

云，十五六岁年纪，也是红凝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据说是受了公吩咐，特地跟着照顾她的。

这里会摆上一张竹塌吧？红凝看着墙边空地，陡然生这样的想法，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好笑，必定是自己潜意识里认为摆张竹榻合适，就想当然了。

小云抿嘴：“刚韩家来了，我特地替姑娘问过，韩家说快到年底，公去解州各查看生意了，听说要过了年才回来呢。”

有关主人的诸多风韵事，红凝已听得不少，而她所担心的是，听说他经常连丛，若是一年半载迟迟不回怎么办？到底救命之恩，总不能一声不响就走。

他的财富似乎永远都散不尽。

红凝了然：“你们公很喜清静？”

“细数甘州八面财，九成尽在段郎手”而比财富更有名的，就是他的风。

小轩的窗开得极大，几乎占了半面墙，宽敞明亮，由于建成不久，房间里没有太多陈设，有空的。

小云仔细观察她的神：“姑娘住得不习惯？”

红凝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