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庙堂之高（二十四）

夜已shen，楚州城一片黑暗，没有灯光tiao动，没有夫妻呢喃，没有小孩哭闹，没有看门狗狂吠，只有零星的惨叫声、重伤军士的shenyin声、军营里此起彼伏的鼾声。

血腥、nong1重得让人窒息的血腥，铺天盖地笼罩着楚州城。几匹快ma在城中奔驰，ma上是中军传令兵，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大呼：“屠城结束，各军回营。”

各、军、回、营，这几个字在血风中渐渐远去，隐隐约约又在城内回dang。

城南有一个干净整治的小院，为都监郑起业居所，柴荣入城后，就暂时住于此。其实，城内最好的院落为防御使张彦卿的府弟，只是张府人口颇多，大屋小厅血腥气太重，而郑起业是都监，家属均为人质在南唐主手中，府里只住了一个小妾和三个nu仆，人少，血腥气就稍稍少一些，军士们提水冲掉地上的血迹，燃起禅香，郑起业的院落就恢复了往日的雅致和干净。

在郑府的大厅里，摆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有一个烧锅，烧锅下面是zuo工jing1致的小铁炉，铁炉里燃烧着红通通的木炭，烧锅里盛着暗灰se的热汤，在炭火的烧炙之下不断地翻gun着，破裂的气泡中散发chu令人垂涎yu滴的羊rou香味。

柴荣专心致志地吃着feinen的羊rou，似乎没有理睬众臣的激烈争论。

范质是老资格的宰臣，虽说大周朝实行的是首辅宰相lun换制，可是凭着其资历，他在几位宰相中说话仍然最为分量，他不jin不慢dao：“契丹新主耶律述律年少执政，朝政颇为荒废，据传他每夜招来众臣酣饮，经常是通宵达旦，第二天白天才起床。辽人称之为睡王。辽之燕王牒蜡被杀以后。继燕王牒蜡镇守幽州的是南京留守萧思温，萧思温是公主驸ma，为人不修边幅，最是怯懦无能，此时，正是夺回幽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正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错失良机，等到辽人恢复了元气，则北伐定然难上十倍。”

范质所说之事，涉及在辽国的内luan：内luan始于辽太宗耶律德光之死，耶律德光当年率失兵攻入大梁之后，灭了后晋，耶律德光却在北归路途中。病死在河北在杀狐林，南院大王耶律吼、北院大王耶律翰共同拥立永康王兀yu为帝，是为辽世宗，而辽国述律太后喜爱幼子李胡，拟立为帝，太后、李胡率军与辽世宗战于潢河，辽世宗胜利，不过亦留下许多暗liu和政争。最后辽世宗也被谋杀，于是睡王耶律述律即位，他即位以后，又杀掉了密谋反叛的燕王牒蜡。

大周一向以辽国为主要敌手，因此，众位大臣对这一段历史都知之甚shen。不过，相同的历史因为不同人来解读，也会有不同的看法和结论。

侍卫军主帅李重进是皇亲，更是重将，他素知辽军地战斗力。和范质两人意见完全相左：“辽人朝政虽然有些luan，可是辽军军威极盛，远非南唐、西蜀所能相比，我军如果要北代成功，必须要动用最jing1税地人ma，还有分兵防守南bu边境，中原腹敌只怕空虚异常。若此时北汉军从泽州南下，直袭大梁，和辽军形成夹击之势，则大周朝就十分危险了。”

李重进加重语气dao：“我的意见仍是先南后北，趁着我军接连攻克楚州、扬州、濠州的威势，扫平南方，然后再攻打西蜀和北汉，等到中原大定，我军再和辽人决战不迟。”

范质不以为然地dao：“大周四面皆敌，不论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面，如终要面临两线作战甚至三线作战的困境，如将军所言先南后北，在南线作战之时，若辽军和北汉军南下中原，我军岂不是也会陷入两线作战？”

李重进向来心高气傲，只是此时有陛下在场，说话者又是老资格宰相，他才没有发chu尖酸之语，不过，范质话音刚落，李重进似笑非笑dao：“这四年，我军先和西蜀决战在凤州，然后三战南唐，怎么没有见到北汉军和辽军南下？”他鼻子轻轻哼了一声，dao：“北汉刘崇若没有辽人支持，早就被我军的灭掉，所以，北汉和辽人也算得上chun齿相依，所以我敢肯定地说，我军若攻打辽人，北汉必然chu兵。但是，我军攻打南唐，和辽人没有利害冲突，他们自然不会chu兵相助。”

北汉是大周的世仇，北汉主刘承均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