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你们喜欢的样子摆布,你们不是逼着女子放荡?”
王冲纠正道:“不要以偏概全,你说的那种人是道学门第,少数而已。便说我,我家虽也是道学出身,可我却不喜欢小脚,不喜欢平胸。”
李银月指指自己的胸脯:“那你老唠叨这个作什么?”
意识到自己又漏点了,她赶紧抱回胳膊,却听王冲道:“这是礼,无礼便无廉耻,与禽兽无异。”
李银月冷笑:“就知你拐着弯地要骂我蛮夷,不小心露了身子,也能被你拿着话柄。礼?礼有什么用?你们汉人是靠着礼争水土的?汉人挥着刀枪来杀我们的时候,礼在哪里?”
无主题无中心,李银月就是来跟王冲拌嘴的。她养了一个多月伤才能下床,到现在还没好透。也许是这辈子难得这般无所事事地卧床休息,还有瓶儿、六娘以及经常来串门的香莲玉莲陪伴,原本暴戾的心性也和缓了许多。虽还在挂念和埋怨父亲,可有父亲的严令,有那一张卖身契,还有王冲的威胁,她也只能安安生生地过起了日子,毕竟只是三年,对少女来说,熬过这三年便是胜利。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王冲服软,更不意味着她会兑现那张卖身契所注明的义务。婢女是什么?服侍衣食起居,只要主家高兴,就能招到床上侍寝,对李银月来说,此事绝无可能。
王冲虽没有这个意思,可就因为王冲有这个权利,李银月更觉屈辱。之前与王冲搏斗所受的伤,所吃的苦,与这屈辱并作一处,这就是李银月怎么也忍不了对王冲发飙的原因,虽然只是言语上的,可只要能把王冲骂得哑口无言,便是她的大成就。
李银月的憎恶王冲懂,因为王冲也很憎恶她。小王冲因见到她的身线和激突而冲动,这只是正常男子的生理反应,只要可对上她的眼,小王冲就怎么也硬不起来了。谁让小王冲与李银月的腿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李银月这话不过是随口而问,王冲却认真了,因为他正在批改的卷子,就是《平夷策》,这是书院经义堂时文课的作业。五月那场蕃乱,海棠社的成员里有不少家眷受了波及,以唐玮家中受害最重。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如何对待夷狄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书院开学,大家都还各有看法,争执不下,以至于成了时文命题。
王冲文绉绉地道:“我华夏乃礼仪之邦,礼仪不及处便是蛮夷。华夏兴,蛮夷颓,华夏颓,蛮夷兴,这是上天之命。这倒不是说二者只能你死我活,只要诚心归化,尊奉华夏礼仪,蛮夷也便入了华夏。”
大概是王冲这卖酸的作派溢着浓浓的优越感,李银月也顾不得再掩护自己那几乎等于赤裸的胸脯,握着拳头对王冲道:“有本事与我再来一场!?看你一脸猪头相时,还说不说什么礼!”
王冲竖起手掌:“稍等…”
丢下愣住的李银月,王冲蹬蹬出了后院,好一阵后,又蹬蹬奔了回来,手上却多了一件东西。
上好的细麻布织成,柔和透气,带子下的布料围成一圈,像是孺裙的上半截,却小了许多,似乎只能贴身穿。
“这…这是什么?”
李银月举起这件小可爱,份外迷惑。
“好看吗?”
王冲问,李银月没说话,眉头却微微扬起,当然好看,上面绣着的小喜鹊多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