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思议地道,竟是报上了真名。
确定了细节后,廖管家喜不自禁地离去。大帐里,李木青拔出蕃刀,用绢布细细擦拭起来,刀身的寒光和他眼中的冷光混为一体。
“爹爹,听说我们要去成都!?”
擦拭完刀身,正插刀回鞘,一个身影就扑进帐中,如小鹿一般灵巧,脆亮的嗓音都被丢在了身影之后。
“嗯,我们要去成都,不是去玩耍的,银月,你莫忘了…”
李木青爱怜地看着这个身着蕃装,大约十六七岁,双目明亮如月的少女,可说话的森冷语气却与表情大相径庭。
被唤作银月的少女握住腰间的刀柄,沉沉点头,五个字裹着寒风,自她那饱满而小巧的樱唇中吐出:“汉人皆可杀!”华阳县衙后堂,王冲与赵梓相对,王冲冷声道:“听县尊此言,似乎汉人如羔羊,真有变乱,只能任人宰割!?”
晏州蛮乱演变为泸州蛮乱,消息已经传开。许光凝宣布在五月三十重办小游江,勉强收拾住了成都人的慌乱之心。而王冲不仅将自己占卜之事在海棠渡传播开,也亲自现身说法,稳住了人心,海棠渡的土木基建工程才得以继续。
却没想到,文案事后一直缩在县衙的赵梓却有了动作,他认为此时正是人心变乱之际,王冲在海棠渡大兴土木,聚了好几百泥瓦工,很容易成为动乱之源。于是发下告示,要海棠渡全面停工,干活的人各回各家。
王冲当然不依,径直找去华阳县衙,与赵梓当面理论。他倒没依仗许光凝的权势,喷赵梓多管闲事,毕竟赵梓所颁的措施,是针对整个华阳县,而且也是治安所需的正常处置。但王冲认为,只要在工人里临时编组保甲,与附近的乡村保甲守望相助,不仅不会出乱子,还会稳定海棠渡一带的人心。
这事跟之前张浚的建议不同,不是大动干戈,搞战争动员,而只是组织民人防盗,涉及的是保甲之事,赵梓断然拒绝。而他的理由,则是民人多不知刀兵,让民人动起来,只会出乱子,这让王冲异常气愤,两人的争论就此歪楼。
蜀地官兵是什么德性,在泸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晏州蛮不可能跑到成都来,但防不住有人趁火打劫。王冲认为,防备劫盗事就得靠民人自己,保甲正为此而设。赵梓却以“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理由,认为宁可出些小乱子,也不能让民人组织起来,手持刀兵,而这才是更大的乱源。
王冲质问,赵梓也动了怒:“王守正,你是要与我辩保甲法么!?莫以为这是新法,你便有恃无恐!你却不知,保甲法此时已名存实移,早非王荆公当日所定之法!便是太师诸公,也不愿复荆公之法,宁存此时之实!”
王冲自然不清楚保甲法的变迁,在这上面争论就是给赵梓送菜,但他依旧忍不住嘲讽道:“县尊,这是防民甚过防贼吧?”
赵梓眯眼道:“贼出于民,民会作贼,防民就是防贼。”
王冲真想不到,理学门人,竟是这副腔调,他呵呵笑道:“难道这天下,不是万民之天下?”
赵梓冷声道:“当然是,不过,你别忘了,天下…乃君与士大夫共治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