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微澜虽灭怒涛蕴

宣和殿宴毕，紫绯官员们步chu大内，到了横街。宰执已留对，一紫一绯隐为翘首，所行chu1人人稍避。

“大兄，童太尉已领六路边事，此时正屯兵兰州。刘法chu湟州，刘仲武chu会州，三十万大军兵锋所指，其事重倾半国。”

“便是蜀地，正有晏州夷luan，赵遹秘奏请调秦凤、泾原、环庆三路三万兵入蜀征剿，大人正与郑达夫商榷调兵事宜，蜀地文事，确非大造之机啊。”【1】

绯衣官员份外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眉toushen锁，说起军国重事，条条有理，与其年龄很不相称。

“赵遹秘奏调西军入蜀？不是还在说招抚卜漏吗？我怎的不知？”

紫衣官员不到四十，shen形容貌竟酷肖绯衣官员，虽年纪大得多，可眉宇间的气质还不如绯衣官员稳重。听到有他不知的事，脸se沉下，不悦之意很是明显。

“宗姬被掳，事关天家颜面。官家面上为谋国计，许招抚luan夷，实则龙颜震怒，不穷治此贼绝不罢休，再加之…”

红衣官员左右看看，见无人在侧，低声dao：“昔日泸南开边，也是大人之策，十年前未竞全功，今次再度开边，正当其时。大兄治文典，自不详知。此等政事，自有大人cao2办，大兄安心修文奉君便是。”

听前半段时，紫衣官员依旧不甚了了的表情，听了后半段，眉tou挑起，冷声dao：“蔡绦，大人年事已高，细厘之务，也须得我们兄弟分忧。我与官家相近，这些事情，由我与官家分说，岂不更好？”

接着他怒声dao：“西川提学卢彦达奏说蜀中文事，得许光凝遮荫，元佑jian党有死灰复燃之迹！官家着宰执议定，可快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议chu结果，大人对此事为何这般不上心？”

“大人早拿主意，我便能让官家看重此事，真有必要，请御笔chu1置，将这班jian党一扫而尽！你也清楚，朝中那些自命君子，实则jian党之liu，时时与我们唱对台戏，严办蜀党，正能削了他们的羽翼，清清朝堂之风。”

正说到这，一个官员靠了过来，恭谦地拱手招呼dao：“蔡宣和…”

紫衣官员敛了怒容，把住绯衣官员的手臂，两人转作亲密无间之状。就听紫衣官员呵呵笑dao：“尊驾称呼的是哪位？官家已授我家二哥为宣和殿待制，我与他都是蔡宣和。”

紫衣官员正是宣和殿学士蔡攸，蔡京长子，绯衣官员则是宣和殿待制蔡绦，蔡京次子。年初官家复置宣和殿，太师亲党皆借此殿入两制。蔡太师所得之荣chong，由此可见一斑。

应付了这个攀附示好的官员，两兄弟继续刚才的话题。

蔡绦dao：“大兄你也该知，官家刚复了文彦博、韩忠彦官谥，加之早前王珪等人，官家已无意延续元佑之锢。如今已有治世之相，官家志大，内修文德，外整武备，兴学、崇dao、拓边，哪一件都是祖宗未曾办到的，此时官家只想群臣一ti，助他成就功业，不愿再搅党争之澜。”

蔡攸瞪yandao：“卢彦达奏疏言，那等余孽是洛党蜀党gen底，官家虽无意再治党事，也不容这两党复燃！程明dao程伊川，伪君子！苏东坡一门，恣纵小人！这两党为大人生平最忌！”

听chu蔡攸一心要借卢彦达的奏疏作篇大文章，蔡绦轻叹dao：“今日朝堂，非大人独踞啊。大兄既近官家，难dao不知西川走ma承受傅尧在上月初进献了一本书？”

蔡攸不解：“一本书？”

蔡绦点tou：“一本书，官家得之，召梁师成问对，梁师成大赞，语及华yang王冲和集英社。”

蔡攸还在寻思，蔡绦又dao：“月末时，许光凝也进献了此书。本月初，宇文粹中、郑居中也都上奏提到了此事。”

见蔡攸依旧茫然，蔡绦解释dao：“那书名为《景数集解》，是拾唐时景教算学所成。书中不仅用景数重解各类算经旧题，还专门讲解了土木营建、土方计算等事。孟揆与梁师成正措置万岁山之事，对此书大加赞赏。称其能发一解十，以往营建工事之琐luan，尽可由此书所授之学详解。得此一书，万岁山便能早两年完工。”

蔡攸不以为然地dao：“孟揆与梁师成措置万岁山，自是想着尽早开建，拿这书来作幌子，未免太过牵qiang。”

蔡绦摇toudao：“算学诸博士也看了此书，虽指景数那些符号太过怪异，难为今人所用，可对书中所述的天元术却佩服之至，正准备以此为纲目，重整算学经书。”

他压低了声音：“听闻官家已颁谕傅尧，要其详查华yang王冲和集英社，以备授功，至少是个假将仕郎。若是生员，还拟直贡太学。”

蔡攸越听脸se越坏：“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官家也未曾提过，二哥，你是从何得知的？”

蔡绦微微一笑：“我本也不知，可前几日梁师成派人来找大人谈过此事，他有意大用写这本书的人，助他办万岁山之事。但也知蜀中有事，想跟大人通个气，看此事有无大碍。”

蔡攸无意识地重复dao：“梁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