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默淡淡应了声，找生满老锈的菜刀磨了磨刀，拿起边鲽开膛破肚。

沈之默见他兴致，问：“今天是什么节日？”

正说着话，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频率之大，让人耳朵麻，怀疑那固定门框的钉是否禁得住如此猛烈的敲击。以往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来作客的，哈尔的铁匠铺并不是大家喜来的地方。

沈之默心里冒两个词汇，一是走狗屎运，二是小人得志，也不说话，抓起椰壳磨制的酒壶，拇指弹掉盖，一气喝下大半。

沈之默不置可否，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把边鲽丢平底锅煎，没找到油，不一会儿便腾起黑的烟。

沈之默说：“契布曼赔偿的钱不是很多吗？”

哈尔今天话特别多，将火细细切片后送中，闭上睛仔细受味，赞不绝：“妙啊，真是好味，撒加，我们多久没吃上了？让我想想，五月十五号教会的牧师送了我一条鱼，虽然有变质…”

“都用来还债了！你这个野蛮人知不知生活是很艰辛的？”哈尔用小刀把烤鱼焦黑的分刮去。

之默仍旧像木似的不为所动，仿佛他不过是被人当乞丐施舍了一些钱。

两个穷鬼偶有一天富足，在一起谈论吃喝的事情，气氛倒是十分惬意。

天近晚，远教堂沉闷的八次钟响，已是黄昏八，遥远的天边被即将沉地平线的夕染成血红，几只彩环鸥掠过云朵，风景艳丽凄。

哈尔忙叫：“喂喂喂，别急，噎不死你，去生炉吧，我买了酪，等下一起吃顿丰盛的晚餐。”

但一个妇人家，怎么拍门拍得这么响？哈尔磨磨蹭蹭打开门，前景象不禁令他愕然，一只壮好比桶的绿胳膊打横伸了过来，把他狠狠推到旁边，脚下踉跄，险些栽火炉里。

。

哈尔并不理会他的淡漠，依旧兴致：“知威廉先生是谁吗？库泽斯卡尔港最有钱的人！皇帝封他勋爵，这么有份的人，平时就是见上一也是一荣耀。你简直不能想像，他家的厕所比我们铺还大十倍，桶里的清澈得可以当镜照人，还有那些佣人，骄傲得就好像皇家卫兵一样。哼哼，要不是我跟威廉先生有关系，你当订单是那么好接的吗？”

哈尔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我见到上次来打砸的家伙，就是那个满脸麻的，你猜怎么着？说实话我当时害怕的，他居然主动打招呼，还说契布曼先生带话向我问好，圣光在上，奇迹呀！”

事实上老铁匠的话有很大分在，库泽斯卡尔为地理位置独特优越的良港，势力错综复杂，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威廉勋爵只是其中说得上话的一个人，哈尔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如此夸张。而且他所谓的“关系”，也只是因为威廉的家嫌矮人铁匠铺要价太，而哈尔价比所有人都低，正好满足家中饱私的小小愿望，仅此而已。——老铁匠从此至终没见过勋爵一。

“莫非威廉先生派人来？”哈尔先是一喜，又想：“看来没什么可能，威廉先生怎么会惦记我这小人？说不定巷的寡妇见我财，想来近乎。”

接着走四个材彪悍的男人，都带着一副倨傲的表情，鼻孔朝天，仿佛皇帝在巡视自家的后园。

“没什么节日。”哈尔反关上门，起蜡烛，说：“好日终于来了，我接到一笔价值五百个银币的订单，威廉先生让我们替他家打制一批掌、镫，还有菜刀、铁炉、铁盆等等很多家生活用，还预付了一百五十枚银币，他***，我这辈没见过这么多钱，威廉先生可真是好人。”

沈之默在散着霉味的橱柜里翻馊臭的黑面包狠狠啃了一，讶异地看到哈尔迈着轻快的华尔兹舞步从门外蹦来。老铁匠脸上眉飞舞，喜气洋洋，每一个孔都舒展“”字，穿整整齐齐，还上了帽，便是参加领主瓦尔特伯爵大人的宴会也没他那么得意。

这是一个足有两米，绿肤的家伙，扎有几条小辫，中冒着嗜血的光芒，倾斜的前额，下腭突，两颗獠牙在外面，极是吓人。在沈之默印象中，这是艾瑞达世界特有的族，兽人，地位与人类无异，他们是野、愚笨、冲动、力量的象征。五个成年人类不见得是一个兽人的对手。没有人胆敢轻易犯兽人的威严，除非你活不耐烦了，否则他愤怒的拳会让你的脸变成稀烂的西红柿。

哈尔忙把炉搬来，说：“别煎了，还是烤吧。”

让人分外惊喜的是，铁匠左手拎着一只火，右手两条起码五斤重的边鲽，还有一些平时难得见到的麦酒，重重搁在桌上，大声嚷：“撒加！还吃什么黑面包呢，太丢人了，快来看看我买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