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五章 从未离开你

漪乔微讶，怔了一下。及至看到信封上的字，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jing1致的碧云chun树纹路上“乔儿亲启”四个字显得异常醒目。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字ti。

见字如见人，漪乔盯着那四个字，yan泪便忽然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她有多久没听过他这样叫她了？

漪乔只觉一阵恍惚，捧着盒子的手都微微颤抖。

“母后？母后？”照儿见状，不由chu声唤她。见她没有反应，便凑上前来看。待瞧见上tou的字，惊讶dao“爹爹给母后的信？”又瞧着那个盒子，好奇dao“这里tou装的是什么？”

漪乔手指收jin，重新将盒子盖好。

照儿怔了怔，诧异dao：“母后…怎不看看爹爹写了什么？”

“暂时不看。”漪乔抱着盒子转shen就走。

“母后！”照儿喊了一声，追上来“母后昨日与儿子说的那件事情…母后到底要延期多久？”

漪乔默了默，dao：“一两年。”

照儿惊dao：“那么久？！”

“我也不想要那么久。”

“母后到底…到底要zuo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guan，”漪乔回toudao“但是记得，保密。”言讫，转shen离开。

照儿望着自家母后的背影，一脸的无可奈何。

母后的行为近乎胡闹，但有爹爹的遗命在前，他也不敢违逆。然而总这么拖着，他又无法接受。

还是希望母后早日想明白。他在心里叹dao。

人定时分，紫禁城内一片阒然。

明日便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雪，夜里虽然没有起雪，但寒气极重，已然有了些严冬的意味。

漪乔披衣站在打开的窗扉前，迎面而来的冷风刮得她面颊生疼。砭骨的寒意浸透肌肤，在四肢百骸窜行，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冷麻木。

她想起每到冬天，祐樘的手都很容易泛冷，她总jiao代他chu去之后记得抱着袖炉。这个时代的北京似乎尤其寒冷，每年一入冬她就总担心他天天chu去上朝议事会受冷生病，他chu去前她都要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知dao他如今所chu1之地，是否始终温暖如chun，不知dao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漪乔望着迷蒙凄冷的夜sechu了会儿神，合上窗牖，回shenmo挲着白日间在乾清gong找到的那个盒子，一脸踟蹰。

那是一个用紫se纸张包裹起来的方形盒子，原本是用一条长长的宽丝带缠绕包裹起来的，ding端的位置还盘绕成了一朵别巧jing1致的hua，但因为拆封过，丝带被chou了下来。虽然保存得十分仔细，但因为年代实在太过久远，盒子的边角chu1有几chu1磨损。

这里面装着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生辰礼wu，一条料子上好但手工拙劣的围巾。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但漪乔还记得他当初拆开这个盒子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的会心浅笑。

她拿起围巾，瞧了瞧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往事便一幕幕浮现在yan前。

当初他的生辰迫近，她想来想去决定送他一条围巾，但她的女红实在是糟糕，她ying着toupi一遍遍和gong女请教，一遍遍认真地学，结果仍旧zuo得拿不chu手。她犯愁之下，怀着些恶趣味的心思，zuo了个自觉讨巧的阿狸小公仔缀在了围巾的尾端，稍作填补。却没成想，她的手艺实在太差，zuochu来的红狐狸被他当成了红狗。

然而即使是这样cu劣的手工，他也一直小心保存着。

平日里他还时不时拿这条围巾调侃她那无可救药的女红手艺，她就暗自猜测他可能一直存着，从清宁gong带到了乾清gong。

白日里看着送丧队伍经过时，她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赶回gong翻找，果然被她找见了。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她只觉心tou更加酸涩。

漪乔的手指轻抚过围巾上柔ruan顺hua的pimao，他们当日的对话似乎犹在耳畔。

“你知dao么，我以前听人说，送围巾是有寓意的。”

“是要把我永远都圈住么？”

“差不多，寓意就是…爱你一辈子。”

何止一辈子，我们定好了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漪乔垂眸缄默。

她盯着盒子半晌，慢慢从围巾下面chouchu了白日间看到的那个信封。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当时他与她说的一番话——“其实我不喜huan庆祝生辰，因为每次生辰之时，我都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母亲，就好像把还渗着血的伤口重新扒开来一样。我降生的那日，其实没什么可庆祝的，那不过是我所有苦难所有折磨的开始而已。

不过那是之前的想法了，或许自从和乔儿相遇的那一日开始，我的世界里便不再如从前一般只是充斥着痛苦。”

漪乔的目光幽shen邃远，手指一点点蜷起。

她捧着信封，yan眸里满是犹豫之se。

她想知dao里面写了什么，但又怕知dao。

这信是他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会放在这个盒子里，他又是如何算到她会来找这个盒子的？

她怕在信里看到什么不愿看到的，所以一直没有拆信，反而将之放在了盒子的底bu。

要不要看呢？

漪乔几番犹豫之下，最终又将信封压到了盒子底bu。

什么时候忍不住想看了再拆不迟。何况，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后年初她就能再见到他了，到时候怎么样都好说。

暖阁里温暖如chun，然而却暖不到心里。她想起她即将要zuo的那件事情，心里就直打鼓，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她怕她等待那么久，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huan喜。

不过即使希望渺茫，也总要试一试的，试了才能有希望。

只是她的举措，在旁人看来，大概就是胡闹了。

今日chu殡的那副梓gong里并没有遗ti，只放了些衣冠陪葬，真正的梓gong被她提前替换掉了。她与儿子说要替换梓gong的时候，儿子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扣下遗ti，险些以为她疯了。只是后来她一再jian持说她自有用途，儿子大概看拗不过她，便苦着脸答应下来。

她记得乾清gong有个密室，她以前还去过一次，只是忘记在哪里了，于是找来牟斌询问了一番，然后暂且将遗ti存放在了那里。

可惜要等到明年五月才能开始，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在焦急的等待面前，光yin就好似冬日里冰封的河liu一般停滞不前。

在每天数日子的等待里，漪乔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尾声。

二月初六是她与祐樘大婚的纪念日，她又拿chu了当初他送给她的那一幅梅hua天鹅图，对着画望了许久。

这幅卷轴画的是冬气渐消chun水初暖的早chun，yan下也正是这个时节。然而画中是一对比翼并肩的白天鹅，画外的她却是形单影只。

相携相随着共历冷暖，共迎chun回大地。可韶光太短，离别太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