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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仍旧到处充溢着恼人的燥热,挥之不去,却又避无可避。
漪乔额上身上都是汗,但她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这是被热出来的汗还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她今晚连睡都不敢睡,一直坐在祐樘床前守着他。汪机交代说陛下身边不能离人,要时刻看着才行,以防出现危重状况。只要平安熬过今晚,就有望将病势压下去。
她在他床前目不转睛地守到这会儿,见他忽然微微蹙了一下眉,她以为他这是睡梦中不经意的举动,少顷,却见他慢慢转过头,睫毛微动,并未睁眼,只低声说要喝水。
漪乔给他喂了些冰镇好的冷水,心里还想着为什么他口渴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给他喂完水后让他再多睡会儿,可她还没扶他重新躺好,他就忽然神色扭曲了一下,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漪乔愣了愣,赶忙命一旁侍立的宫人去传话,叫外头值夜的太医们都进来。
她转回来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靠在她怀里,低头给他擦拭血迹。忽觉手指上一片温热,她动作顿了顿,定睛一看,惊见他鼻子里竟也流出了两股鲜血。
漪乔心头阵阵发寒,忽然涌上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刚拿帕子帮他将嘴角和嘴唇上的血迹擦掉,他鼻腔里就又漫出了汩汩血流。
漪乔手指发抖,擦拭了好几次,可他的出血依旧不见停。
她愣了愣,再次动作时,才感觉到自己满头满身都是汗。
施钦领着一帮太医慌慌张张赶来时,看到皇后面色惨白,情知不妙,面面相觑,连忙上前查看。
漪乔没在人群里看见汪机师徒,当下问道:“汪先生和陈桷呢?”
施钦心道他身为院使都没被尊称先生,汪机一个院判倒是好大的面子。
“回娘娘的话,汪院判和陈御医回去翻医典了。”施钦道。
漪乔眉头紧蹙:“翻医典?这个时候?”
施钦垂眉敛目道:“这个…臣便不知了。”
漪乔招手道:“那你快先来看看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施钦应了一声,仔细诊视后,脸色一变道:“娘娘,这是温热邪气入了血分了!这才会有动血之症…”
漪乔见祐樘血流不止,急道:“那你有法子么?这血不能总流着啊!”施钦苦思片刻,拱手答道:“只能先开止血药再说了。”
漪乔沉吟片刻,道:“那你…”“不能用止血药!”
漪乔后面的话被打断,循声看去,就见汪机和陈桷直接推开门口的内侍就疾步闯了进来。
两人上前来,俱是匆匆一礼。汪机道:“情况紧急,娘娘请恕臣二人无状…”
漪乔不等汪机说完便示意两人免礼平身,问道:“汪先生方才所言何意?血流不止不该用止血药么?”
“这正是多数医家容易出现的错谬,”汪机语速极快,着急道“臣请求为陛下诊脉。”
漪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汪机迅速搭指切脉,紧接着又查看了舌苔和面色。他眉头紧皱,回身拱手,径直道:“娘娘,请用臣的方子。”
“汪先生不止血么?”
“止血,但臣用凉血散血药,”汪机沉着脸断然道“施院使之言不可取。”
施钦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抢白,心里不甘,分辨道:“陛下如今血流不止,自然是要先用止血药止住血!你还用治温热病那一套,不是不分轻重么?!”
汪机怒而转头,正要驳斥他,就听皇后果断道:“用汪先生的方子。”
施钦和其他太医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