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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毫针,施针捻刺于陛下的曲池、合谷、大椎、少商等穴位。
汪机全神贯注地针灸完毕,累得满头大汗。他又查看了陛下的脉象,说再耐心等等。
漪乔不好让汪机师徒也和她一起干耗着,便让他们先行用饭。她自己虽然也腹中空空,但一点吃东西的心思也没有。
她望着窗外炽盛的日光,内心焦灼似焚,第一次觉得阳光是那么可憎。
不要再热下去了。
她见他身上敷着的冰块又化了一大半,学着汪机的样子为他换了额头、腋下和腹股沟等处的冰袋,顺道帮他擦了擦汗。
她昨晚只睡了两个时辰,然后一直担惊受怕地折腾到现在,如今实在有些顶不住了,给他全部更换完冰袋后,趴在床头便睡了过去。
虽然是倦极入眠的,但她仍旧习惯性地保持着脸颊朝外、侧对着他的姿势,以保证她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祐樘醒来时,瞧见的便是她这个万年不变的趴睡模样。
他打手势示意一旁打扇的宫人噤声,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漪乔。
他知道她的很多习惯都是因为他,比如眼下这个睡姿。她每回趴着睡觉时都是同一个姿势,就是因为他病着的时候她总守在他床前,即使睡着了也挂心于他,大概睡梦里也不安稳。
她每回都是这么执着地守着他,等他醒来。那如若有一日他再也醒不过来呢?
他无声苦笑。
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她的脸颊就明显瘦削下去。他抬了抬手,却在即将触到她的面容时停了下来。
她近来都睡得浅,他的触碰可能会惊醒她。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为免扰醒她,他也没有坐起来,只是稍微侧了侧头,一面静静凝视她,一面暗自思量着事情。
不一时,他又觉着口渴难耐,轻声吩咐宫人去端杯水来。
那宫人刚点头转身,漪乔便一下子醒了过来。
“你醒了?!”她晃了晃头清醒一下“怎么都不叫醒我…”她说着话又去探他的额头,立马惊喜道“哎,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啊!”祐樘无奈笑道:“我说话声音那么轻居然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睡得警醒着呢,”她将他浑身上下都扪了一遍,发现他身上的热度也降下来不少,不由扑上去抱住他,声音沙哑道“你昨晚不知何时就开始发烧,还好我半夜醒来发现了…你都烧了一整夜了,喝下去几碗药都不顶用…吓死我了,”她眼眶红通通的,挠痒痒似的轻打他一下“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烫得都能煎鸡蛋了…我都害怕你烧傻了…”
她搂着他说了半天话却没听到他出声,松手一看,见他脸色又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气息急促,似乎有些上不来气。
她慌忙给他顺了顺气,听他说要喝水,又接过宫人手里的茶杯给他喂水。
这时,汪机带着陈桷回来请脉。见陛下已经醒来,高热也退下去不少,刚要松口气,但是切脉之后,脸色又沉凝起来。
祐樘见汪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众人暂且退下。他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漪乔,示意她也姑且回避一下。
“我不走,”漪乔坚决道“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到?”
他微笑看着她,道:“乔儿先下去吃点东西吧,你若是也累垮了,还怎么看护我呢,是不是?”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也还没吃,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吃。”
“我这几日都昏昏沉沉的,也没顾得上仔细询问自己的病况,眼下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他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哄道“乔儿去帮我看看午膳,我现在又渴又热,嗯…想吃些清淡生津的。”
漪乔忖度一下,又端了杯水放到他手边,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嘱咐道:“那不要说太久,我去帮你看看午膳的食谱,等会儿传膳。”
“嗯。”祐樘眼下肢倦神疲,勉强撑着点头应了一声。
目送着她走出暖阁,他转头对汪机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汪机知道陛下因为久病而亦通医理,便大致将他这几日诊查的情况陈说了一番。末了,他也道出了他自己的疑惑。都这个时候了,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微臣行医近二十年,从未见过这样蹊跷的事,”汪机想想就忍不住蹙眉“陛下喝的都是良药,当初不过一个风寒而已,按说早该好了,但后来不仅风寒未愈,居然还因寒邪入里变成了寒包火…后来陛下喝的大青龙汤也是专治表寒里热的,可居然也只解了表寒,里热始终不能完全消除,以至于随后又感暑热病邪,变成了暑温。昨晚陛下高热不退,微臣用白虎汤和大柴胡汤都降不下,后来还是用针灸才缓解了一些。但也只是缓解了高热,微臣方才查看了陛下的脉象,发现暑热病邪依然亢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