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咬牙忍着泪，尽力笑：“荣荣再睡会儿吧，睡醒了喝药，不要胡思想，荣荣乖啊。”

“荣荣突然开始四肢搐，”漪乔红着睛，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办？会不会…”

祐樘一直静默着凝望妻和女儿。他在得知荣荣疑似突发痘疮时便心里一沉，瞬间想到了妻一直以来的担心，以及他们在幼夭折后的一段对话——

“风温不

漪乔的动作一顿，小心地掀开锦被，捋起女儿的衣袖和，大致查看了一下，睛立时便红了。她慌忙拭掉一滴落的泪珠，心里一阵钝痛，不忍再瞧。

“没事的，爹爹和母后了防护的，”漪乔拿帕帮女儿了额上的汗珠“怎么了一的汗，告诉母后，哪里不舒服？”

祐樘蓦然回神，几步上前询问：“怎么了？”

延和殿偏殿内的熏炉里也燃烧着大量的太乙金散，药粉主要由雄黄、雌黄、羚羊角、矾石和鬼箭羽调制而成，可防疫消毒、辟秽毒之气。漪乔一走偏殿，就闻到一烈的药石味。

祐樘也应了一声，淡笑着摸了摸女儿的。

朱秀荣缓缓张开睛，盯着前两人仔细辨认一番，虚弱声：“母后？爹爹？”

“别想，”祐樘上前探了探荣荣的额，沉容“荣荣开始发了——乔儿，我们先去，让太医们来。”

“病好了就消下去了，不碍事的，”漪乔轻轻扯掉她蒙在脸上的被“乖，不要蒙着脸，小心闷着…”

“从乔儿的话里猜来的。”

荣荣病恹恹地歪了歪脑袋：“没力气，疼，浑疼…”

漪乔呆了一下，幼病死的影瞬间浮上心，当下就快步上前，慌忙坐到床边拉住女儿的手，急唤：“荣荣，荣荣！快醒醒啊荣荣！”

“母后骗人，我不信，”朱秀荣恹恹地偏了偏“当初弟弟生病，母后也只说是发，弟弟也乖乖吃药了，可弟弟还是走了…”她说着说着，忽然噎起来：“虽…虽然爹爹和母后都瞒着我，但我知、我知弟弟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我也会和弟弟一样，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

“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我现在浑都好难受，”朱秀荣微微抬打量了一下两人的一行“太医们也是这样来给我瞧病的…我会把病过给你们，是么？”

漪乔顿了顿，：“荣荣不要多想。待会儿太医就把药送来了，喝了药就没事了。”

祐樘见状疾步上前查看了一番，舒了气：“乔儿莫急，荣荣只是睡着了。”

两年之内，先是幼病亡，随后是小女儿罹难，是他以前造的业障太，还是他当初赌上命生生召唤妻回来真的倒行逆施了？

漪乔回看到他定的神，嘴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来。

漪乔看着女儿痛苦的神情，立时便想起了小儿临死前灰败的小脸，心里一冷，死拽着荣荣的手，惊恐：“我不走！他们来瞧他们的，我就在一旁看着！我还要照看荣荣，你看她一直喊着我呢…”

漪乔也不看他，只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睛盯着女儿，惶遽：“上回他们给炜儿看诊，我也是在一旁瞧着的…不行，我不放心…”

“荣荣！荣荣！”漪乔突然惊叫。

“哎，乖，”漪乔握女儿的手“是母后。”

“历史上的照儿没有安然成人的弟妹，对么？”

痘疮是何等凶险的恶疾，大人尚且多半挨不过，何况是只有四五岁的荣荣。

“是不是很难看很吓人，”荣荣将小脸埋在锦被里，语带哭腔“我自己看到也被吓一…母后，我脸上是不是也全是这些…”

他拽住手腕：“乔儿如今这般恍惚，我怎放心得下？况且，我是皇帝，但也是荣荣的爹爹，再去探视一也没有什么。”

祐樘劝：“你留在这里，太医们会碍手碍脚。”

“你怎么知的？”

漪乔默然片刻，又仔细帮女儿盖好被。

“反正…应该是没有弟弟的，有没有妹妹…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荣荣会不会…”

她一就看到了躺在罗汉床上的小女儿，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祐樘叫来太医又询问了一番后，命人下去准备，二人移步旁侧的介福殿。待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了偏殿，照太医的嘱咐，以调的雄黄散细粉涂抹于手心、脚心、前、额上、鼻端、人中和耳门，换上用雄黄熏过的脚绷和衣履，又在前佩挂上内藏太乙金散的香，末了再在鼻罩上熏过雄黄和丹砂的布条，才算是防护妥当。

荣荣低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斑疹，慢慢把自己的手从自己母后手里来，无力地垂着，沮丧：“母后和爹爹去吧，我怕传给你们…”